斛律光擔心的問題是,斛律家族,現在面對的不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改變,而是巨浪前的暗湧!
高伯逸這樣推行五軍都督府什麼的,必然是動了斛律家的大蛋糕。然而這是不是說兩邊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那也未必!
加強皇權,限制武將擁兵自重,限制地方勢力尾大不掉,這是每一個王朝,每一個最高統治者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沒有做的人,無非是因為實力不足,或者有心無力罷了,真正昏聵意識不到的,那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就算是高瑋這樣的廢柴,歷史上不也為了奪回權力而拼了命麼?
臣子忠於皇帝,這是正理,哪怕是斛律光也無法否定。高伯逸這麼做無論是出於什麼私心,但從達成的效果看,是為了高洋著想的。從這點看,鬧起來自己這邊就不佔理。
所謂將領,帶兵打仗而已。有了戰爭你出馬,沒有戰爭你在家,天經地義的。你把兵權一直拽在手裡,是想做什麼?
這個拷問靈魂的問題,斛律光是無法回答的。
中唐郭子儀,領了兵符就出去打仗,打完回來交了兵符就在家待著,安安穩穩的活到壽終正寢。他為什麼能做到,很多東西心照不宣而已。
朝代雖然不同,但社會執行的潛規則是一樣的。
所以面對高伯逸改革禁軍那咄咄逼人的“攻勢”,斛律光還真沒辦法招架。你說人家是排除異己吧,那倒也不像。
更主要的是,將領的地位,只能從戰場上獲取。能打勝仗,才是立身之本,而非玩弄權術。斛律光自信斛律家在這方面是很有能力,所以他手裡的籌碼其實很多。
倒也沒必要跟高伯逸魚死網破,成本太高了,晉陽六鎮可不是斛律家的一言堂啊。沒了鄴城禁軍這邊的資本,斛律家在那頭的話語權要低一大截。
該發飆的時候,是上次高湛謀反的時候,那時候翻臉成本是最低的雖然未必能保證成功)。現在時機過了,再說什麼都晚了。
“侄兒,我問你,高都督為人如何,帶兵本領如何?”
看到斛律世達已經看完了奏摺,斛律光沉聲問道。
“高都督麼……怎麼說呢,他真的很有錢啊。”
這話讓斛律光無力吐槽。
會帶兵,不會帶兵,給個說法。你說他很有錢,這算啥?
“伯父,養兵要用重金。高都督那邊有河北世家做後臺,軍餉豐厚,軍紀極為森嚴,上下一心。
人數雖然不多,但跟晉陽那邊比起來,還真沒差多少,勝負五五之數。”
斛律光微微點頭,這點他承認,如果同樣數量的晉陽鮮卑軍戶組成的軍隊跟神策軍pk,大機率是後者獲勝。
“此子人中龍鳳,我當初亦是看走了眼。如今他已經是京畿大都督,連我都要受其節制。關於五軍都督府的改制,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斛律光懇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