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橫眉立目,頓時瞪了他:“讓開。”
雖是不願,他還是跟了她的身後。
景嵐上前,站了長桌的一角上,笑對幾位禦醫:“敢問幾位大人,都是太醫院的嗎?”
徐老太醫在太醫院德高望重,太醫院多是他的門下弟子輩的,當著他的面,都畢恭畢敬的,不過面對景嵐,自然不屑。
礙於謝晉元在,也都應了,說是。
景嵐渾不在意,只揚聲說道:“藥性相沖是大事,學醫是為救人,不是殺人,是以入門的第一課,想必老師們都教過你們的吧,什麼被反,什麼相畏?”
她看向徐老太醫,老太醫隱隱點著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覺他唇邊似有笑意。
這些最基本的東西,有誰能不知道呢,景嵐淡淡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徐淑寧身上:“即使是對藥性只知一二,也會從反畏學起,半夏、瓜蔞,瓜蔞皮、蔞仁、天花粉、貝母不管是浙貝母、還是川貝母、白鼓、白及反烏頭,這些包括川烏、草烏、附子、天雄、側子。海藻、大戟、甘遂、芫花反甘草。人參、黨參、太子參、丹參、玄參、沙參、苦參、細辛、白芍、赤芍反藜蘆。硫磺畏樸硝,水銀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牽牛,丁香畏鬱金,川烏、草烏畏犀角,牙硝畏三稜,官桂畏赤石脂,人參畏五靈脂。這些,大人們,可有不知道的嗎?”
有心還是無意,全屏一張嘴。
禦醫們紛紛看著景嵐,想打馬虎眼也不好說話,正是一個瞧著都猶豫著,景嵐聲色俱厲,冷哼出聲:“我一個江湖遊醫都知道的,最基本的道行,你們若是不知,我看太醫院可以清查了,醫者仁心,首先得會醫,大人們該不會連這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的吧?”
說著又看向徐老太醫:“徐老太醫德高望重,現在太醫院弟子也都師出名門,若是這般無知,卻不知太醫院是個什麼地方了?”
老太醫臉色頓沉。
其中一人,忙是回道:“夫人說的沒錯,這些反畏,開方子的時候,需要注意避諱。”
輕描淡寫的一句,景嵐眸光微動,不慌不忙又道:“這麼說來,大人們應該是都知道的了。”
當然知道,若再說無意,不知,豈不是要被太醫院攆出去了?
一個說是,立即就有兩個三個,景嵐又道:“大黃、黃芩、黃連、石膏、知母、夏枯草這些大寒的藥性,你們又有誰不知?”
禦醫們忙是低頭,不等他們回話,景嵐拿起了藥膳的單子:“中藥之溫、涼、寒、熱、平,謂之“氣”;酸、苦、甘、辛、鹹、淡,謂之“味”;發表、攻裡、化痰、消積、軟堅、散結、疏肝、理氣、利小便等,講的是藥物的“用”一個用字,能進太醫院的列位,不會不知,藥性相沖,哪有那麼多的偏巧,沖的只是一點點,一點點地令人體虛,漸病,從血中,腎氣,一點點瓦解生意,這是不小心能出的藥方嗎?我看倒像是千方百計避開常用藥,連起日日夜夜的藥膳,能置人於死地的。”
她從懷中,拿出自己列出的每一樣的錯處,輕輕放在了桌上:“所以,是你們刻意聯起手想要謀害世子的吧?”
禦醫們紛紛跪下,不敢抬頭。
景嵐按著自己所列之冊,推到徐老太醫的面前:“老太醫可以詳細看看,每次藥膳當中,多少量,這般無意可很不巧,每次都那麼不易察覺呢!”
徐老太醫伸手拿了過去,先還面無表情,待仔細看清景嵐所書字跡,兩手竟是隱隱發抖,他驚疑未定,一把扣下藥冊,瞥向了景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