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堂教她陣法,教她明辨是非,教她怎麼做人,卻唯獨沒有教她,如何以女兒身份存活在這世上。
她是喜歡這個爹爹的,也是喜歡他與她講的那些豪情壯志。
但是她身為女子,若在市井當中,還能方便隱藏身份,即使是離開了林家,林錦堂對她的教誨也謹記在心中。
若講景嵐教她爭利,那麼林錦堂教她的就是留情。
利與情之間,她亦有才。
想要記住的東西向來過目不忘,林錦堂帶她去校場,她輕易能破幾十陣法,與軍師叔伯對弈,從未怯場。
顧今朝腳一勾椅子,上前坐下:“只是閑來無事做的,冊子我已經賣了別人,不知世子此番何意?”
看著謝聿,少年也是傲氣橫生。
謝聿見她神色,更是揚眉:“既有如此才華,為何偏要藏起,看來,你是個有秘密的人。你娘府衙休夫,京中無人不識,你離了林家,又進了秦門,可自始至終她從未想過讓你改姓,你有沒有想過,她這是重顧家的情,還是輕他家的義呢?”
凡事涉及到她娘時,便不能容忍,今朝騰地站了起來:“敢問世子殿下,我藏起還是露出來,我娘重情重義,還是無情無義,與你何幹?”
她漸生惱意,難以控制。
謝聿顯然好心情,一手搭在了桌邊:“無幹。”
顧今朝轉身就走:“既是無幹,那今朝就此告辭!”
可才要走,又被那老管事攔下了。
“顧小公子留步。”
知道他那枯瘦的手有多少力氣,今朝站住了,回眸,謝聿也正看著她,四目相對時,在他眼裡能看見自己的影子。
盡量平和,好好與他說:“王爺臨走時說了,好生說會兒話可以,世子不能難為我。”
謝聿點頭,也一點脾氣沒有:“嗯,不難為你,想走就走罷!”
這麼痛快讓她走,怎不令人生疑。
都還不知道給她抓過來幹什麼,顧今朝試探著往外走了兩步,果然,老管事側立一旁,不再阻攔了。
她再走兩步,想起秦鳳崚來,再回頭:“還請世子也讓人放了我哥哥,秦鳳崚還捆著。”
謝聿也站了起來,手裡的錦冊啪地扔了桌上:“這可由不得你了,兩個總要留下來一個,你現在也知道了,你娘與我爹頗有淵源,既然如此,那你便走罷。”
他從裡間走出,淡淡目光在她身上掃過。
窗邊掛著個鳥籠,籠子裡什麼都沒有,謝聿站了視窗,伸手推了下鳥籠,反身倚了窗邊,又是看著今朝笑,伸手示意,來去無意。
顧今朝磨了下牙,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