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就這副身子,即使燒成那樣,也挺過來了。
相反是額頭上的那傷處,不愛癒合,成日系了發帶遮掩,此時坐了床邊,忽然想起那少年來。漱口,躺好,又含了一塊蜜餞,再開口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了。
“父親呢,沒有來過?”
“來過,”老五頭忙是笑道:“聽聞主子病重,也是擔心,在床前守了一個晚上,眼下宮裡有事又出去了,不在府上。”
“……”
謝聿目光微動,並沒有戳穿這假話。
昏迷之時,迷迷糊糊也聽見丫鬟們的說話了,一個說世子真可憐,就是病成這樣了,王爺也未來看一眼。一個說這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了,年年月月都是這樣。
本想就此含糊過去,可是巧了,門口腳步聲動,男人一掀簾子走進來了。
門口兩個丫鬟趕緊上前見禮,老五頭一回頭看見來人,也是哽咽:“王爺來了,比起昨個,小主子氣色可好許多了。”
謝聿也是怔住。
謝晉元一身朝服未換,俊臉冷麵目光沉沉,他走了床前來,一眼瞥見矮桌上擺著謝聿的冠玉,皺眉:“還未弱冠,戴的什麼冠?”
二十行冠禮,謝聿才十七。
聽見他爹既不問病,也無柔色,謝聿也是冷淡:“父親也知兒還未弱冠,卻敢問父親兒今年幾歲幾何?可是知曉?”
謝晉元見他這般,也是惱怒,話沒說兩句,轉身問了禦醫病情,聽是無大事,到底拂袖而去。
老五追了出去,可實在留不住,只得悻悻地回來又勸這個。
老嬤嬤一旁拿了藥方,特地讓丫鬟們下去熬了藥,才是回轉。
謝聿側身躺倒,枕了軟枕。
他從小到大,身邊一個老太監,一個老嬤嬤,倒不如那個小子了。
既然已是活過來了,心念之間,必然要把罪魁禍首找過來,伸手在額頭上的傷處輕撫而過,他下意識在頭頂摩挲了下:“回來之時,我身上的東西,可都帶回來了?”
老五頭怔住:“什麼東西?”
天黑之際,他帶人尋了郊外去,才上山,就遇著揹著世子的少年,也沒見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倒是一手裡抓了兩根柳笛,一長一短。
回頭取了過來給謝聿看,他只看一眼,讓放了一邊。
老嬤嬤讓人點了安眠香,床鋪當中,淡淡香氣縈繞。
謝聿在山上昏昏沉沉之際,是在顧今朝揹他起來時候醒過來的,彼此他只覺花香,一睜眼就是少年白玉一樣的頸子,走動之間還偶能蹭到。
皺眉,兩額處直發疼。
“五叔。”
“在。”
“去秦府上,這就把那個罪魁禍首給我帶過來。”
“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