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爸爸自己是怎麼被收養的,爸爸說:“我當初一開門,發現門外坐了個小天使,我心想這小天使怎麼這麼可愛啊,就趕緊把你藏了起來,怕別人把你搶走,於是咱們就搬了家。”
原來不是因為拆遷才搬家的,而是有一個父親,怕自己的女兒被搶走。
宋怡笑出了淚。
她出了院之後沒同意轉學,彷彿自己和自己較上勁了。
爸爸不知道和那個人達成了什麼協商,那個人再也沒去找她。
這時候。宋怡不是宋家父母親生的、她的親生父母只是個窮苦工人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學校。
那時候的孩子們對善惡有著自己最直觀也最簡單的觀念,弱者彷彿做了什麼錯事都應該被原諒,於是,宋怡就成了忘恩負義的一方。
宋怡穿了個漂亮的裙子去學校,有人說:當初要不是她父母給她找了個好人家,她能穿這麼貴的裙子?能上這麼好的學校?
她考了全校前十,有人說:要是她還跟著自己親生父母,現在說不定早就輟學了。
她手工得了第一,有人說:她親弟弟眼都瞎了,她還有心思做手工?她弟弟連做手工的機會都沒了!
彷彿因為這件事,她的一切優秀都變成了原罪,那些不如她的人抓住這一點洋洋得意的站在制高點上,把她所有的努力歸結於親生父母把她送進了一個好家庭。
漸漸地,她不敢打扮漂亮、不敢考好成績、不敢參加一切活動,她開始對任何暴露於人們視野中的事情恐懼,性格變得喜怒不定。如果沒有她的班長和同學們維護著她,世間已經沒有了宋怡。
有人說,想要摧毀一個從小生活在淤泥裡人不容易,但摧毀一個陽光下的孩子最容易。
楚以溫是這樣的人,宋怡也是。更可悲的是摧毀他們的都是親生父母。
不同的是,這樣的經歷帶給宋怡的是長久的掙紮和過□□猛的成長,而帶給楚以溫的是死亡。
宋怡自回憶中醒來,沉沉的吐了口氣。
她慢慢握緊了手掌,拳頭下的膝蓋隱隱約約有灼燒的痛。
坐在她旁邊的人問她怎麼了,宋怡輕輕地搖頭,說自己有點兒暈車。
車到了站,宋怡腳步如常的下車,那個叫蔣瑞的男人突然擠到前面,對宋怡說:“小姐,有點兒眼熟啊。”
宋怡淡淡的抬眉,帶著點兒居高臨下的倨傲:“對不起,我對你並不眼熟。”
在蔣瑞妻子氣急敗壞的喊叫聲中,宋怡安靜的想,看來他的眼睛不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