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著頭皮走進家門,看見許之杭站在我臥室門口冷冰冰地看著我。我躲閃著他泛著一層怒意的眼睛,關上了門。
在門“咔啦”合上的那一瞬間,我聽見他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褲子脫了。”
【黴變】
我想我到底對他心裡還是有憤懣的,這些小小的憤懣,順不平理不順,不知什麼時候會糾結成一個巨大的導火筒,燒滅了自己也傷到了他人。
但我終究還是怕他。怕得徹骨。愛得徹骨。
於是就真的痛得徹骨。
我打著哈哈對上他:“你就當我是自己尋死不行嗎?”
說完這句話後,我就後悔了。
許之杭甚至還看著我微微勾了勾嘴角:“……自己過來。”
許之杭站在床邊,看著我慢慢挪過去,不耐煩地頓了頓腳,終究是沒忍住,走上前來拎起我就往床上一摔。我感受到他挾著怒意的動作還是想逃,當然也沒能逃掉。
緊接著就是責打。
藤木帶著風聲狠狠地抽落下來,完全不講情面。饒是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沒能預料到——會有這麼疼。
我還記得小時候許之杭又一次氣急了用雞毛撣子抽過我,沒抽幾下就愣是被我驚天動地的哭聲嚇愣了,從此以後再也沒用過那個。
但是這次許之杭顯然是氣得狠了,不管不顧我的尖叫,一連好幾下抽在我大腿根上。說實話,太疼了,我根本沒有辦法抑制住我渾身如過電一般的顫抖,眼淚硬生生地就給逼出了眼眶,狼狽不堪卻又沒辦法阻止。我想開口,可藤條落下的速度比我更快,不知不覺冷汗就開始下沁。
整個屋子裡都是藤條淩厲的劃破空氣的聲音。冰涼的。
藤木製造出的傷痛就像一道火舌一幫直直地燎上我的皮肉,像是要硬生生卷下一層來似的,我估摸著我屁股上的懍子約莫腫出了一尺高,到後來連他是不是抽了上來都不清楚。
“別打了……”
我疼得忍不住開口求他,但根本沒用,許之杭突然變得冷血而刻薄,容不得半分妥協。
我被鋪天蓋地的疼痛砸得眼前發黑,牙關因為無意識咬得太緊而一陣一陣的泛酸。手腳無意識地亂揮著,像是淹水的人死死地抱住最後一根求生木,竟掙開了他手上的力道。
我不知道他打了幾下,也許他中途停下來了,也許又沒有,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哪還管得著他是不是消了氣,是不是還顧得上我。
許之杭等了一會,才開口說話,那個聲音在我的耳朵裡聽起來就跟隔了一層霧似的,怎麼也聽不清楚,卻又偏偏一字不差地落到我耳朵裡,那麼涼:“你不是尋死嗎?躲什麼?”
我被他的語氣澆得渾身發冷,兩次開口才算把話說清楚:“……你用什麼立場管我。”
許之杭輕笑:“你說呢。”
我也笑,埋在被子裡啞著聲音問他:“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