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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九,正是太子延襄的生辰,這位原先的六皇子是年初剛封的太子位,說來有些突然。論起起因,是去年年末明帝對左右說夜裡夢見神龍相告,六皇子延襄乃天命所歸,所以召人草擬了旨意。然而夢中之事終歸是蹊蹺了些,信的人也不多,無奈皇命大過天,明帝既然開了口,下面的臣子自然也沒有拂逆的意思。其他幾位皇子也並沒有了不得的勢力靠山,很快,延襄就穩穩當當地坐上了太子位。
紀筱對於這位新進的太子並不熟悉,除了自小相識的浚儀,他極少與皇親國戚們打交道,更何況這位太子殿下近兩年一直在邊關巡邏督戰,兩人幾乎是連面也沒怎麼照過。
誰料前一日太子竟特意差人來給他送請柬,說是聽說他近日得了錠好墨,定要帶去讓他玩賞玩賞。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定是浚儀那個嘴巴漏風的把這事說給了太子殿下,紀筱雖不愛在眾人面前炫耀藏品,卻也不敢將太子爺的囑託當做耳旁風,只好將裝著龍墨的匣子小心放進袖中,隨後命小廝捧好作為賀禮的字畫卷軸,這才走出門來。
離開宴還有大半個時辰,宮門前早已擠滿了文武百官的車馬,紀筱低聲吩咐了小廝幾句,匆匆向開明殿而來。殿門前迎禮的內監與紀筱並不相熟,在滿眼繚亂的珊瑚樹,白玉屏風,三寶七珍金如意這類的賀禮中看見一卷輕飄飄的畫軸,自然是眼皮都懶得抬,口中例行公事般揚聲道:「大人裡面請。」
而那隨手遞到身後的畫軸忽然被一隻手接住,緊接著毫不客氣地展了開來,紀筱一驚,抬眼看了過去,卻見那人只是低頭看畫,還笑了一聲。內監一聽那笑聲,猛然睜開耷拉的眼皮,轉身跪下顫聲道:「殿下。」
紀筱連忙也跟著跪下行禮:「微臣紀筱,參見太子殿下,恭祝殿下福壽……」
他的賀詞還未說出口,就被延襄打斷了:「久聞紀翰林字畫雙絕,果真名不虛傳。」
「殿下……謬贊了……」紀筱有些氣息不穩,悄悄抬眼去打量他,眼前是一身秋香色錦袍,滾襟繡著龍紋,再向上,正對上延襄的眼睛,眉目間很有些意氣張揚的意味,年紀倒是很輕。
延襄向他點了點頭:「紀大人請起。」
紀筱緩緩站起身,卻聽太子又道:「不知紀大人帶了那方珍奇古墨來沒有,也好讓小王見識見識。」
紀筱忙道:「尋常古墨罷了,算不上珍奇,請殿下過目。」一面說一面將匣子從袖中取了出來,卻有些不願就這樣遞過去。
左右立刻上來了近侍,將那匣子開啟,而後捧到了太子面前,延襄垂眼看向匣內,唇角顯出一絲意義不明的笑來:「父皇近日龍體抱恙,不能在殿前與諸位大人同樂,我且取這墨去內宮給父皇賞玩片刻,」他說完,便轉身道,「來人,帶紀大人入席。」
紀筱目光追隨著太子離去的背影,行走間都心不在焉,沒走幾步便撞上一個人,卻是喝得醺然的三駙馬浚儀。
「玉硯兄?」浚儀看清是他,立刻笑了起來,「今日你可是掙足了顏面了,太子爺親自去門口迎你,還誇你字畫雙絕,真是羨煞我等。」
「浚儀,」紀筱蹙眉看他,「我與貴人們不相熟,依你之見,這太子殿下若是看上那墨,會不會奪人所好?」
浚儀看他滿面愁色,也不再玩笑,想了想道:「真喜歡便送了他就是,改日我再尋個好的給你。」他又壓低了聲音耳語道,「皇上現今臥病,若是真有個不好,太子可就是……總之討好他再沒有壞處。」
紀筱心裡一緊:「這……我可否用別的藏墨同太子爺換回那龍墨?那墨……」
浚儀正了臉色,立刻道:「青闌,你可千萬別動這個心思,當真與太子爺起了爭執,豈是可以輕易化解的?一錠墨而已,犯不著為了它得罪這位貴人,眼下漕運那樁案子還在太子爺手裡,滿朝文武誰不怕被這事掃下馬去,你還要去往刀口上撞麼?」
紀筱睜大眼睛:「漕運貪汙之案雖然牽連甚廣,但與我何幹?我為官三年,從未做過虧心之事,自是坦坦蕩蕩,又有何畏懼。」
「唉,」知道他鑽牛角尖的脾氣又上來了,浚儀只得歎了口氣,勸道,「是我多話了,你且別想那麼多,入席喝酒吧,宮中什麼奇珍異寶沒有,太子他未必會看上你的舊墨。」
紀筱猶猶豫豫地走入席中,卻對飲酒玩樂都提不起興致,揚起脖子只是看著殿後空蕩蕩的走廊。過了半天,那個秋香色的身影終於重新出現在殿上,身後的近侍依然捧著那小匣子,紀筱剛要抒出一口氣,卻發覺延襄並未令近侍送還龍墨,反而是下令讓身邊近臣們挨個傳閱起墨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