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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之戰開戰的第一天,董蘭英帶著三個孩子,在彌漫的硝煙中離開了住所,同老百姓們一道東躲西藏,眼下在崖上村落了腳。
本來,以往轉移都是張廷瑞的勤務員王忠牽匹棗紅馬來,將衣裳什物和三個孩子往馬背上一放,顛顛簸簸地走了。但這次毫無準備,敵機炸、鬼子追,老百姓都慌了神,半夜離村進山。他們等不得棗紅馬來接了,只簡單地收拾一下,就和老百姓們一道跑了。從此就與丈夫失去了聯系。人生地不熟,無依無靠,沒幾天就斷了口糧了。
九月九日重陽節這天中午,當地人過節要吃餃子,見房東家吃餃子,饑腸轆轆的三個孩子饞得都伸長脖子,不停地嚥著口水。
董蘭英看在眼裡,疼在心上,當她實在看不下去時,就狠心提著籃子,用力拉扯著孩子們躲到野地裡去。這樣,至少可以做到眼不見為淨。她的心情也許會得到一絲的安慰。
也算是好事多磨。就在董蘭英拉扯著三個可憐的孩子,在野山坡上躲避清靜時,正在四處急於尋找他們下落的張廷瑞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眼前,帶給了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張廷瑞打老遠跑到妻兒們的跟前,真是既驚又喜,含著淚心疼地問:“我的老天爺呀!大中午的怎麼還在野地裡呀?”
秀文撲到爸爸的跟前,緊緊拉住爸爸的手,委屈地說:“爸爸,我們可找到您了。我都想死您了。媽媽想您想的也天天落淚。”
此時的張廷瑞望著消瘦、憔悴的妻子,哽咽得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悲喜交加的董蘭英,此刻也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只酸楚地說:“幾個孩子看著房東吃餃子,都饞壞了。我帶著他們出來躲一躲。省得看著他們焦心。”溫和地問:“你還好吧?”
張廷瑞只輕輕點了下頭。然後罵道:“這是什麼世道啊!好端端的一個國家,竟讓強盜給糟蹋的不成樣子了。這種日子何時算個頭啊!小日本真他們的太霸道了,他們欠下中國人民的血債,一定要讓他們加倍償還。”
董蘭英慚愧地說:“我這個當媽的不合格,沒把三個孩子照顧好。廷瑞,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這三個可憐的孩子。”說到兒,她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閘門了,哇地哭出聲來。這是她嫁給張廷瑞以後,第一次在丈夫面前,並且是當著孩子的面傷心成這副模樣。
張廷瑞的心也隨之抽動了幾下。趕緊上前,撫摸著妻子的手臂安慰說:“蘭英,你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對不住你們娘幾個。自從你們走散了以後,我也是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啊!連做夢都夢到我們一家人團聚的情景。”說著,他接過妻子手上的菜籃子,又回頭看了這三個皮包骨的孩子,心如刀絞一樣疼痛。他將籃子放在地上,用拇指憐愛地為妻子拭去淚水,轉身抱起小女兒蘊文,又回頭望著妻子說:“無論黑夜有多麼長,總會有天亮的時候,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我向你保證,今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回到住處,盡管房子是用秫稭泥巴夾成的,四角露天,八面透風,屋內除了一堆稻草做床外,別無它物。
但是,對於一直在外漂泊的母子四口來說,這已經是天堂了。
三個孩子一進了屋,就撲倒在稻草堆上,歡快地遊玩起來,也早就把肚子裡的饑餓忘得一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