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振一聲吩咐,那些手下人都忙著張羅酒飯去了。
很快,酒宴擺好。幾人分賓主坐下,那閻雙也不謙讓,只顧低頭將那好吃的東西往嘴裡扒拉。不一會兒,就將半桌的飯菜,一掃而光,向後一靠,倚在椅背上休息。
屠彪看著閻雙的舉動,心中不但不惱,反而十分喜愛。沙振雖然覺得閻雙似乎是少了幾個心眼兒,但也透著幾分可愛。唯獨那朱霸心中格外氣惱,想到:我“黑風四煞”也是武林中令人不敢小視的人物,今日卻讓這混賬小子在此耍的什麼威風!想著想著,就覺得胸腹中一股惡氣向上翻騰,悄悄走向閻雙一側,想要趁其不備,對那閻雙痛下殺手。
沙振早已看在眼裡,擋在朱霸和閻雙之間,一把抓住朱霸的手臂,將朱霸拉倒一旁,悄悄地說:“二哥不要魯莽!這小子雖然粗魯,卻是武藝高強,內力過人,日後若要尋那楚穹飛報仇,也是一個幫手。不如好生相待,日後必有重用!”朱霸無奈,只好罷手。
閻雙酒足飯飽,看看天色已晚,就鬧著要走。屠彪和沙振苦苦相勸,才讓那小英雄留在了山寨。閻雙非要與宋悝睡得近一些,就抱著鋪蓋跑到師父房間一側的一個大廳裡住下。
這大廳叫做青水堂,是屠彪幾人專門用來議事的地方。宋悝見閻雙要住在青水堂內,剛要阻攔,那屠彪卻又將宋悝攔住。於是,閻雙便住了進去。宋悝見狀,也就預設了,於是,他來到青水堂與愛徒相敘。師徒二人相見,有說不完的話,不知不覺就越說越多,一直說到宋悝與楚穹飛兩家結怨的話題。宋悝愁眉不展,心中不快,不由得嘆氣起來。
閻雙見師父唉聲嘆氣,就追問道:“如此看來,師父與我表兄的仇怨還沒有完結,既如此,我倒願意代替我表兄受過!請師父任意處置!”宋悝聞言嘆氣道:“徒兒不知,即便我放過那楚穹飛,這黑風山的人馬也會與楚穹飛不共戴天!”接著,就把那入夥“黑風四煞”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講了一遍。
閻雙聽後不由得怒火中燒,頓足捶胸,就要去找那屠彪等人決一死戰。宋悝苦苦相勸才將閻雙的火氣消除了一些。閻雙嘆了口氣,逼問宋悝說:“師父,數日前我曾經苦苦哀求師父不要再去找那楚穹飛尋仇,我情願用一死化解你們兩家的仇怨。當時師父不是已經答應了麼?如今,師父不但未能遵守諾言,反倒與這黑風山的歹人為伍,看來,師父是鐵下心來,定要與那楚公子為仇了!”
宋悝低頭不語,閻雙跪在宋悝面前說:“師父,看在你我師徒份上,答應我的懇求吧!若不然,就是我閻雙死了也不會瞑目!”
宋悝聞言一驚,趕忙去攙扶閻雙,哪裡攙扶得動!閻雙接著說:“師父若不答應徒兒,徒兒就不會起來!”宋悝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閻雙又問:“師父果真不答應徒兒麼?”
宋悝面帶難色說:“徒兒啊,並非我宋悝欲行不義,那楚東海殺了我父,父債子還,我若不報殺父之仇,豈不落下不孝的罪名?”
閻雙說:“師父,閻雙雖是粗魯人,也聽說過‘冤家宜解不宜結’的話。那楚東海已經被‘黑風四煞’所害,如今你還要執意去尋那楚穹飛實在是多餘了呀,望師父三思!”
宋悝站起身,背對著閻雙說:“我曾在父親墓前發過誓言,一定要為父親報仇,血刃仇敵,徒兒不必多言了,先去歇息去吧。”
閻雙將頭磕在地上砰砰直響,再次哀求宋悝說:“師父,徒兒我從未懇求過別人,今天已是破例!就請師父答應了吧!”
宋悝心裡煩亂無比,頭也未回,擺擺手說:“先去歇息去吧......”
陡然間,閻雙臉色大變,他頓時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令他氣憤難捱,頓時方寸大亂,看了一眼宋悝的背影,操起了一隻大錘,叫道:“師父,你倒是答應不答應?”
宋悝哪裡會想到身後的閻雙已經將大錘拿在手中,所以,又搖了搖頭。
閻雙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頭頂,暴叫一聲:“既如此,徒兒我願替那楚穹飛一死,以解師父心頭之恨!”說罷,掄起大錘,砸向自己的面門!
宋悝聽到閻雙的吼聲,心想:不好!急忙轉身阻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大錘砸在閻雙的面門,啪的一聲響亮,頓時把那小英雄的頭顱打碎,腦漿迸濺,屍身倒地。
宋悝“哎呀”一聲,只覺得心裡一陣震顫,悔恨交加,不由得撲在小英雄的屍體之上失聲痛哭。
此時已是夜靜時分,宋悝的哭聲驚動了山寨。屠彪、朱霸和沙振等人聞聲趕來,見閻雙面目全非,直挺挺躺在地上,情知不妙,急忙詢問。宋悝止住悲聲,將那小英雄因何自裁的原因講訴一遍。朱霸聞聽之後雖覺得有些解氣,卻不敢喜形於色,偷眼看了看老大屠彪。那屠彪原本對閻雙非常喜愛,如今見閻雙已死,心中難免悲傷,長嘆一聲,找一座位坐下,面對著閻雙屍身沉思不語。老三沙振看出大哥的心思,又看到宋悝那痛心疾首的樣子,也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這閻公子雖看似粗魯,卻俠義過人,小小年紀能做出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確也令人心生敬佩。依我之見,應為他舉行厚葬之禮,也好慰藉這小俠的亡魂!”屠彪聞言大叫一聲:“來人!速速安排靈堂,將閻公子好好傳送!”
眾嘍囉聞聲而動,不大一會兒,就在青水堂設擺了靈堂,山寨裡有備好的上等棺木,屠彪親自為閻雙挑選了棺木,天亮後入殮,香火不斷。
一連七日,閻雙的靈堂內香煙繚繞、燭火通明,守靈的人裡裡外外好幾層......
這天,該是閻雙下葬的日子了。
天還沒亮,宋悝便來到閻雙的靈柩前,打算再多陪一陪愛徒。宋悝為閻雙上了一炷香,又燒了一把紙錢,閉著眼睛想著心事。連日來也沒有睡過一夜整覺,筋疲力盡,昏沉沉地竟然打起瞌睡來!
正當宋悝似睡非睡之間,忽然覺得一陣陰風刮來。宋悝縮了一下脖子,探頭觀望。只見閻雙坐在棺木上,渾身的血汙,手裡提著一顆人頭,滿面怒容對著宋悝冷笑……宋悝一個冷戰翻身爬起,原來是一個奇怪的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