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夫,你不會懂的”
“我活了十七年,吃了十七年的藥.”
“要與各式各樣的女子”
“什麼藥我都試過,有名的沒名的,你們的‘不倒翁’我也用了.”
“可那東西就跟六指一樣,看著有,根本不能用.”
“我娘不信邪,伺候我的姑娘換了一個又一個.”
“換掉的,多半是死了”
桑落默默地聽著,目光卻落在岑姑娘的手腕上。心底漸漸有了一個答案。
然而她神色未變,一邊聽岑姑娘哭訴,一邊伸出手去捉住她的手腕,岑姑娘下意識地縮了縮。
“別怕,”桑落淡淡道:“我要知道你吃了什麼藥,身體是否經得住這一刀,才能確定你能不能馬上淨身。”
岑姑娘別過頭,拉著袖子遮遮掩掩地伸出手。
桑落穩穩將她手腕扣住,按在脈枕上,探脈之後,心中的猜測已經確定,眼前的岑姑娘,就是在國公府上診脈的人。
她,是三夫人的“兒子”。
桑落沒有聲張,只是拉開門走出去,喚了一聲李小川,在李小川耳邊低語了兩句,取出一套觸診的工具,又回到內堂細細將岑姑娘的身子檢查了一遍。
“只能切了。”桑落沉沉嘆道,看向吳焱,“你若真不在意,就該攔著她。這樣有性命之憂。”
吳焱卻道:“桑大夫,岑姑娘她自己很在意。你沒看見——”
“吳郎——”岑姑娘攔住他要說的話,垂下頭,“別說了”
她抬起頭,看向桑落:“日日夜夜逼迫我行那樣的事,與死了又有何區別?要想與那樣的日子做個了斷,只有先跟自己了斷。”
普通人或許可以攜手私奔,遠逃他鄉。
可國公府的次子,三夫人的獨子,寄予了承襲爵位的厚望,想逃,逃得開嗎?
桑落將二人安頓下來,倪芳芳走過來,與她並肩站著。
芳芳抬起頭望了望,八月了,樹上的石榴果沉甸甸的,有些已經炸開了口。古人喜歡種石榴,總說它意味著多子多福。
“我還沒見過你這個表情呢。”芳芳摘了一顆果子,掰開嚐了一顆:“酸的。”將那石榴一丟,扔進了兔群裡。
“什麼表情?”
“遇到難事的表情。”倪芳芳用手肘碰碰她,又瞥了一眼內堂,“那姑娘來頭不小吧?”
家裡如果有多餘的能用的兄弟,也不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岑姑娘一個人身上。拿著那麼多條人命,就為了傳宗接代,可不止一點家產這麼簡單了。
“是。”
“可別是怕牽連我們?”倪芳芳對桑落還是瞭解的,她會害怕的事情只有兩樣,一是不能行醫,二是傷害親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