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面色稍霽,眉眼仍舊沒有往日那般惑人心魄,只是眼底的冷稍退幾分,舉起酒盞來:“桑大夫,本使敬你。”
桑落抬頭看他。
怪怪的。
出現得怪怪的,語氣怪怪的,行為也是怪怪的。
叮——的一聲,酒盞相碰,甚是悅耳。
“多謝顏大人。”
顧映蘭一身竹青本就顯得乾淨明亮,又喜歡笑,整個人如春風一般和煦,隔著他不方便與桑落說話,便端著酒盞站起來:“桑大夫,我也敬你一盞酒:青竹有節,不折爾志;硃砂入墨,長書仁心。”
“說得好!”李小川喊了一聲,見無人應和,只得咽嚥唾沫,垂下頭來,繼續吃菜。
桑落站起來,隔著雕像般的顏如玉,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舉杯道謝,淺淺啜了一口。
倪芳芳捏著筷子,埋著頭,偷偷抬起眼,看看冷冰冰的顏如玉,再看看英秀清朗的顧映蘭。
兩個都好。
“貴人的面首”更勝“一籌”。
小二將熱湯端了上來,氣氛也緩和了些,倪芳芳笑著道:“大家快嚐嚐這個湯,鵝掌燉苦蕌。清火明目——”
“苦蕌不明——”李小川話說了一半,被倪芳芳瞪了一眼,收回了後半句話。
氣氛漸漸緩了過來。
除了顏如玉,眾人連連舉杯,夏景程極少喝酒,三杯下去就有了些醉意。
他倒了滿滿一盞酒,站起來,一臉的真誠:“桑大夫,這一杯,我敬你。”
桑落正要起身,夏景程趕緊道:“別起來,先讓我說完。”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才又說道:“夏家就我有些出息,都指望著我光耀門楣呢。可我知道我有幾斤幾兩。我給病患抓錯過藥。也治不好林相公的病。我開的藥方——”
他搖搖頭,自嘲地笑笑:“俗不可耐。”
桑落想了想:“並非俗不可耐。”
夏景程眼睛一亮。
只聽見桑落又道:“只是無趣。”
元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被胡內官給制止了。
夏景程有些沮喪。可誰看診是為了有趣呢?
桑落寬慰了一句:“但夏大夫,一日無趣易,十年無趣難。”
這算哪門子的寬慰?夏景程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