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武安城。
拄著柺杖的易宸出現在楚軒門口,叩響門得到允許後拄著拐著走了進去,然後又把門反關上。看著在燈下奮筆疾書的楚軒道:“督察院左都御史康城來了兩天了,殿下打算怎麼辦呢?”
“先晾著,沒看都忙著嗎?”
楚軒頭也不抬的批著從居昌傳來的災後重建文書,他對外表示,他認為居昌民心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民心一失,居昌城必毀,居昌一毀,武安必將陷入危局。他此時必須得快速安穩下居昌民心,然後把居昌城建設起來,把根據地搬到居昌,寸土必爭的守著居昌的土地。
他相信,只要他這個太子坐鎮,那麼,居昌百姓就不會感覺到絕望。這無形中,也會抹去他們總覺得會隨時被拋棄的陰影……據他所知,謀劃已久的反賊把大軍駐紮在居昌城外與南葉交界處的深山裡,雖然訊息不知真假,但居昌百姓卻都是知道了,他若不親自坐鎮居昌,那麼,好容易凝結起來的民心,頃刻間就會再次散去。
人啊,在專注於做某件事的時候,就會顯得不管不顧異常執拗。此時楚軒是一個人,一個心有執念的人,所以他不可避免的入了俗流。雖然未必會因此遇到不好的事兒,但是,這種偏激的思想與行動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兒。
好在他慮不到的問題,易宸和兀良哈會幫他慮到,所以他無法把別的事兒當透明。
見他專注於居昌事件,易宸暗歎了口氣上前道:“康城是七皇子的人,如今七皇子犯了事兒,他非但不避嫌,反而出頭要親自押送七皇子回京……你真的不覺得此事有蹊蹺嗎?”
“我知道有蹊蹺,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有了部署。”楚軒依舊頭也不抬,但聲音裡卻透漏著肅殺之味,“聽我的,先晾著,晾個兩三天,然後讓他把老七押解回京。他前腳押解老七離開武安城,咱們後腳就入駐居昌。等我把事兒處理的差不多朝廷下表彰的時候,相信狐狸尾巴就該『露』出來了,到那時候,你就看好戲吧!”
聽楚軒如此說,易宸心裡踏實許多,原來,太子還是那精明強幹的太子,此時他之所以讓人為他擔心,是因為他把普通人的那一面展『露』了出來。
是要麻痺對手嗎?
他究竟想做什麼啊,真看不透。
但是,此時楚軒不說,他知道追問也問不出什麼,便道:“需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楚軒想了想,從書案上抽出一摞文書道:“把這些看完,撿要緊的給我,無關緊要的能解決的事兒,你幫我代批吧。另外,回房好好兒養著,以後不要出來蹦躂了,你現在必須是傷重難治的垂危姿態,我的身邊,此時並沒有身手高強的侍衛……明白嗎?”
“……不,不明白。”
易宸哭喪著臉如此回答,楚軒被他氣的一拍額頭,很無奈的道:“回去慢慢兒悟吧,文書今夜給我批出來啊,若有任何差池,我滅了你。”
抱著一摞文書的易宸拄著柺杖一瘸一拐的離開楚軒的房間,帶上房門後,楚軒坐在如豆的孤燈前,凝神思索了會兒什麼,然後死命的『揉』了『揉』太陽『穴』。
孃的,放權派活兒什麼事兒都做了,自己還累的跟苦工似的……居昌,就衝這些辛苦上,也不能讓你從陳國的版塊兒上抹去。
不過,偶爾的捨棄也是允許的,橫豎還會爭回來。
這樣想著,長長的嘆了口氣,端起茶盅準備吃茶,卻發現已經沒茶水了。此時值夜的人已被他遠遠的打發開,所以他只能自己去圓桌前倒茶。
『揉』『揉』發僵的胳膊端著茶盅起身,卻驟然看到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外。
他神『色』一凝,要來了嗎?
真早啊。
這樣想著,繼續若無其事的為自己倒茶,倒完茶後,若無其事的重新回到書案前,耳朵卻留心聽著外面的動靜。
腳步聲離門口越來越近,楚軒端茶盅的手也越來越緊。然而就在這時,那腳步卻突然又快速的朝遠處離開。
見此情景,楚軒愣了一下。怎麼,哪個不開眼的下人朝這邊走來了嗎?
燈影搖晃間,他凝神等了許久,卻沒有聽到外面有人經過的動靜,滿腹狐疑的他擱下茶盅站起身,打算開門看看外面的動靜。然而就在這時,以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移動的速度很快,似乎怕反悔一般朝他的房間衝來。
楚軒立刻握緊手裡的短劍,準備在探清虛實後給那不開眼的殺手致命一擊。
房門被人從外面重重的推開,楚軒神『色』一凝朝門口看去,然而就在看到來人後,很頭疼的扶額嘆道:“大半夜的,你這是折騰什麼呢?”
“楚軒,我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