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蓋頭在空中飄搖幾下,很快如同一隻折翼的蝶一般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大婚之夜,紅蓋頭只有新郎掀開才吉利。每一個做新娘的女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掀開頭頂壓抑的紅蓋頭,從此把自己一生託付給他。
託付給他,便意味著今後的生命裡滿滿的都是他,女人的心只願意為他而枯萎。
可是,她的紅蓋頭卻被她自己掀落在地,冷豔的光顯得異常刺眼,但她不為所動。
一雙美目依舊含怒,看著眉眼微動的楚軒一字一句的道:“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林安的付出。在你看懂他之前請不要妄議他的任何行為。這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就是那些沒搞清狀況卻在那裡胡咧咧的饒舌者。”
僵持的沉默過後,楚軒抬起頭看著她道:“我只問你一句,假如我剛才言語譏諷的是你以前的未婚夫楊慎,你會如何?”
“我會殺了你。”依韻看著他,低沉的聲音,刻意加重了那個‘殺’字。
楚軒聞言眉眼間滿是複雜,似喜似悲。
他是依韻的夫君,依韻為了別的男人要殺他,他該憤怒才是,可他沒有發多大的火兒,對於依韻的回答,他臉上甚至能看到隱藏的欣慰。
但是,到底不能忘卻自己是她丈夫的身份,於是在過了許久後試探著問道:“那,假如有一天,別人當著你的面如此譏諷我呢?”
楚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依韻突然覺得心裡躁的很。
這種感覺,就像是看不清某樣東西時的焦灼。
她和林安一樣,也感覺到楚軒的不對勁兒。尤其是現在,楚軒的表現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夫君,他太包容了。
男人在聽到自己女人對前夫念念不忘的時候,不是應該發火兒暴走嗎?
就算脾氣溫和,也會冷著臉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洞房,好讓那個對舊情念念不忘的女人明白,誰才是她的丈夫。
可是楚軒卻沒有這麼做,在聽到依韻對楊慎的依戀後,非但沒生怒,反而很小心的詢問自己在依韻心中的分量。
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三個月內她曾對陳太子楚軒做過一些瞭解,楚軒不是這麼窩囊的人!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這是楚軒在演戲?那麼他演戲的目的是什麼?
越想越煩,索『性』起身給自己倒杯茶。
壓下煩『亂』的思緒後很冷靜的道:“你是太子,別人討好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譏諷你說你壞話,不會有這麼一天。但也正是因為你是太子,所以你無法設身處地的體會林安的難處。自小你想要的東西,只要告訴你父皇,他一般都會幫你得到。可林安,卻只能日復一日的在委曲中求全,求全到最後『迷』失了自己,然後就只有被不明所以的人譏諷至死的路可走。所以,你不該譏諷他的付出,因為他是在用整個人整顆心對我好,我不喜歡他,對他已經很殘忍了。”
“你不喜歡他?”
“我若喜歡他,這會兒早就不在這裡了!”
聽她如此說,楚軒握茶盅的右手微微緊了緊,遲疑良久,終究還是說了軟話。“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用言語嘲諷他就是。但我還是想知道,拋去我是太子的這個身份,假如有一天,有人當著你的面譏諷我,你會怎麼辦?”
依韻想了想,道:“不會有那麼一天,但如果真的被你言重的話,我會讓人抽死他。”
楚軒聞言愣了一下,看著把茶盅放回原位的依韻奇道:“為何你自己不上前抽那傢伙?”
看了眼一臉探究的楚軒,依韻皺眉道:“橫豎不會有那麼一天,你問這麼清楚做什麼。”頓了頓,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道:“總而言之,我身邊那些真心對我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對他們不敬。”
楚軒見她沒有為自己解『惑』的意思,雖然有些不甘,卻沒有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