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爺眼睛一眯,說道:“小朋友,你見過我?”
李君閣說道:“昨天在燒烤鋪子,見你在那裡吃烤魚呢,這酒卻只喝了一兩。”
那個楊姐就抿嘴笑,劉爺也看了看楊姐,見她表情很滿意,轉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小朋友,吃過沒有?”
朱朝安正想回到還沒吃呢,李君閣卻又搶先抬手說道:“懸天崖點山的串子,正等舵爺賞飯呢!”
“哦?”劉爺眼睛一亮,說道:“這言子可有些年沒聽著了,你點山的串子下碼頭做啥啊?”
李君閣說道:“李家溝前向閉了溜子,最近才趟得水響,想到江邊尋個涼,走義字社的路子。又怕認不得兄弟到時候拿起樑子,消不得腫脹。這才來認認社長,拜拜碼頭。”
劉爺哈哈笑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金帶皮了,也就是這裡也就是過過嘴癮,現在哪裡還興這一套啊。好多話連我都想不起來了。來來來,趕緊坐下聊。”
其實從最開始劉爺問吃過沒有,就已經是袍哥會盤話的手段了,不知道的人當然順口就答了,懂的人自然是知道套路的。
所謂“點山串子”就是跑山客,“舵爺”,“社長”就是袍哥會老大,“溜子”就是道路,“山響水響”就是走的山路水路。
“尋涼”就是找個舒服的活幹,“義字社”以前是袍哥會手下的分支,裡頭都是生意人,這意思是說自己想做生意。
“拿起樑子”是指起了沖突,“消不得腫脹”是指事態嚴重自己沒法解決。
“金帶皮”是指袍哥會內部有權有勢的人。
待李君閣跟朱朝安坐下,劉爺又說道:“小朋友,你行話說得門清啊,當真嗨過袍哥?”
李君閣連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就是大小跟村裡獵戶叔跑山,跟他嘴裡學的。”
劉爺一下子激動了,說道:“李家溝的跑山匠,你說的獵戶叔就是何二虎吧?”
李君閣摳著腦門芯子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何二虎,獵戶叔大名叫何長生,現在五十多歲,娶的是碧峰山懸天寨上的女人,有個娃叫何苗,苗娃都二十六了。”
劉爺說道:“哈哈哈,就是他!娶的懸天寨一枝花,當時硬是憑著兩個肉錠子在山上打了個通關,才把人家娶到手的!”
李君閣咂舌,心想獵戶叔年輕時好威猛,這是硬搶來的媳婦啊。難怪苗娃沒事就挑撥他爸跟外公,原來故事的根子在這裡呢。
然後好奇地問道:“劉爺,你跟獵戶叔咋認識的啊?”
劉爺感慨道:“說起來還是不打不相識,當年他進城賣山貨不講拜碼頭,我也是年輕,就去找他過手了,結果給他下了一道。”
“後來就是好交情了,你們李家溝的人來碼頭,就因為他,都不用掛保費的。”
“直到嚴打的時候,夾川縣幾個坐地虎都散了。我躲到了李家溝,你獵戶叔當晚保著我去了懸天寨。”
李君閣暗暗心驚,獵戶叔這在當時要是被檢舉出來,被定性一個團夥成員啥的,直接拉去槍斃了都不稀罕。
“後來風頭過了,我回到夾川縣,才知道原來的幾個坐地虎,除了我,都被去投靠的人家點了水揭發出賣),一個也沒活出來。”
說完不勝唏噓地說道:“打那後我就收手了,做起了生意,好在道上的老弟兄都認我的黃,一直都還算順利。”
“這些年我也去過好多次李家溝,結果你獵戶叔遠遠看到我就上山,特麼的我又不是跑山匠,碧峰山那是是個人都敢進的地方?喊又喊不住,每次都只有灰溜溜的回來。”
又嘆了口氣,問道:“我這老兄弟這些年還好吧?”
李君閣連忙說道:“好著呢好著呢,前些天才從他老丈人那裡弄了一群下司犬下山,現在正在我家裡調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