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照常揹著竹簍出去,徑直上了祖陵,行至臺階中段的空地,望見郭勃在練武,老遠就主動招呼道:
“白姑娘又來找老董啦?”
郭勃個子不高,粗壯彪悍,一臉大絡腮鬍子,白露當年乍見此人挺害怕的,後見多了,發現對方雖嗓門大動作粗魯,但人卻隨和,尤其一頓黃酒請過後,十分親切,便慢慢適應了,當下笑著點點頭走了進去。
穿過牌樓,經過大殿側方時有郎朗的誦讀祭文聲傳出,還有嫋嫋煙火自內飄出來,白露有些奇怪,清明已過怎麼還在祭祀?
想想不敢停留,趕緊進了姜嫄殿。
殿裡和耳房都沒有人,等了好一會兒,董源才從外面進來,穿著嶄新的棕色對襟廣袖的法衣,頭戴黑色純陽巾,發須都收拾的幹淨整潔。
白露恭敬的站起身,董源擺擺手道:
“坐、坐,你來多久了?”
“剛來不久,董叔,剛才是在祭周祖嗎?”
白露邊問邊倒了杯水,董源喝了一口才道:
“昨日小祭過了,但縣衙發來公文,說聖上剛剛下了聖旨,讓慶王端午替父祈福,所以殿住讓多演練演練。”
說著一副很累的模樣坐進椅子裡,問了問白露這幾日過的如何,待歇息片刻,又給白露檢查一番,發現嗓子好的差不多了,遂道:
“我要改一下藥方,再吃一個療程即可,你後日來拿新藥吧。”
說著又拿出兩本書,
“這本謄抄的《二十四史》乃南北朝部分,這本則是《古文觀止》裡的幾篇,比較淺顯易懂,你若能看懂便看看,若看不懂就算了。”
白露接過來,包好放到竹簍裡,看祖陵裡眾人都忙著,便直接回去了。
途徑覽風亭時,見另一粗使梅池正在掃地,三十來歲的年紀,瘦削到臉頰凹陷,下巴頦那裡有道刀疤,聽說以前是個大官,平日總沉默寡言的。
這梅池來祖陵三年多,雖然這段時日也常見,但比起郭勃白露總難親近起來,發對方看到自己,笑了笑便低頭越過去了。
出了牌樓,看到郭勃和秦樓正從下往上而來,秦樓二十來歲,西南人士,說是父母早逝,十幾歲跟親戚到慶陽跑買賣。
前兩年犯了傷人的案子,正好祖陵有個粗使病逝,他親戚還不錯,為他少受些罪使了錢,才得頂替過來。
白露主動欠身算作打招呼,而後去了西北坡進了道廬,將剩下的銀製茶具都拿出來,經過鎮子換了六兩八錢的銀子,這才去到邱家不提。
傍晚出來往家走去。
這時天色還挺光亮,大多數村民不在鎮子上,就是在碼頭上做工,白露剛經過一轉角,忽然碰個人,差點被撞倒在地。
穩住身形才發現是鄰村的張氏,也就是汪氏的表妹,對方上來就叫喚道:
“哎呦喂,老孃滴胸口哈,咋來個哈慫,走路都不長眼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