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這表達能力夠蹩腳的啊,”阿水忍住笑,若有所思地盯著蔣京津看了兩秒,“那你和……那你朋友和她朋友平時關系怎麼樣,就是,會不會存在關系比較虛假的可能呢?”
譬如,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剛才一直猶猶豫豫的蔣京津這次果斷搖搖頭,果斷到像是自我告誡:“不會,我們……他們倆肯定是特別好的朋友。”
“……”
“就,我的意思是,男女之間其實也可以不是純友誼。”阿水換了一種說法,“京津,你想過這種可能嗎?”
哪種可能?
她突然被巨大的茫然感籠罩,抿了抿唇,否認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愣愣地跟著阿水往回走,丟了魂一樣。
就像是小時候不小心吞嚥了一顆橘子核,似乎知道它在哪裡,但卻沒辦法觸碰,只能僥幸地想,或許很快就會被消化掉。
又或者,只是等待,等待那棵種子是不是真的會變成繁茂的參天大樹。
像是已知的答案,又分明是未知的決定。
未知也不算可怕,真正令蔣京津有類似恍然大悟的驚懼,是她突然想起,這樣糾結的心情,其實不是第一次。
蔣京津從小學畫畫,真正轉為藝術生,是在高二的時候。算起來備考的時間已經很緊,即使她基本功很紮實,還是不可避免地焦慮,相應的,也必須要更抓緊時間和機會。
那時候文理分科已經一個學期,也是這麼多年以來,傅元初和蔣京津第一次沒有在同一個班一起上學。
上大學後才知道,原來京市的高中和其他省份相比,壓力已經相對輕松很多。可即便如此,進入高三之後,晚自習的時間還是被推遲到了九點半統一放學,結束後學生可以自主選擇,是否要留下來繼續自習半小時。
想著能多畫一張是一張,蔣京津當然也早早就提交了自習的申請。她和傅元初每天都一起走,但蔣京津沒有問傅元初要不要神情,只預設他根本不需要——
傅元初從小就不太相信、也並不適配努力到百分百才能有所收獲這樣的理論,學習對他來說只是生活的一小段分支。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很有可能在下學期直接透過競賽保送的。
但傅元初還是申請了,這半個小時他有時候會在教室寫競賽題,更多時候和荊磊幾人在初中部那邊的籃球場打球,離得遠也不會打擾到別人,又能鍛煉身體。明中的老師都不是十分古板的,除了叮囑他們注意安全,也沒有多阻攔過。
一場球剛好能在自習下課的時候結束,傅元初會提前回教室拿書包,到畫室那邊等蔣京津。
畫室在實驗室那邊,和兩個學部都隔著一段距離,好多同學都趕著回家接著補課,留在教室的人寥寥幾個。偶爾風一吹,外面樹影一晃,蔣京津心底難免有些發寒。但這麼日複一複,即使家離學校並不遠,她一次也沒有落過單。
即使是那次吵架的時候。
說起來原因也很好笑,雖然蔣京津已經回憶不起太多的細枝末節,還是覺得好笑,僅僅只是她美術班的同桌,曾經追過她的一個男孩兒。
當時的每一個週末,傅元初都會給蔣京津補文化課。為了提高效率,兩人更習慣在外面找地方,大多數時候是圖書館允許討論的區域,佔不到位子的時候,也會到麥當勞點套餐。
一直都是兩個人一起,除了有一次,蔣京津約了那個男同學——也不是特意約的,是他碰見過一次蔣京津和傅元初在圖書館自習,就問了能不能加入。
“別人一問你就同意?”藉著取餐,傅元初把蔣京津拉到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