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赫捧起她的臉時,小船隨著動作輕輕搖晃,驚起一圈細碎的銀光。
當他的唇終於落下,她嘗到了帶著涼意的湖水氣息,還有絲絲的甜。
最後一批無人機組成絢爛的煙花圖案,在夜空中綻放。
萬籟俱寂。
快樂嗎?很快樂,極致的快樂。
像煙花升空綻放的瞬間,帶來震顫的眩暈。
明明下午應書文坐在對面的時候,她的心口彷彿壓著千斤重的鼎,背後卻像貼著寒冰。
可是此刻,渾身都是熱的,嗓子喘得冒煙,身上被揉捏得火辣,炙熱的掌心貼著她下墜的柔軟。
這還不夠,他想要的更多。
有些渴望,越是壓抑,越是瘋長。他不知貪婪地索取,也在不求回報地給予。
樹的根系向泥土延伸,荒漠的寂靜被打破。枯竭的沙粒開始呼吸,僵死的礦物質重新流動,落葉腐化成深褐色的脈絡,與幹涸的土層交融。
風開始攜帶水汽,直到狂風席捲,暴雨驟降,木被雨水裹挾,卻覺得暢快,在風雨裡紮得更深。
滕靜言雙手撐著座椅,冷白的面板泛著光。
“創傷的本質是對身體自主權的暴力剝奪,而健康的性體驗則是對身體主權最深刻的重新確認。【注1】”
滕靜言看到這段話時,在網上搜尋了其他相關研究。經歷過情感創傷的個體在一致性高潮中的信任體驗,使得其神經機制類似於創傷記憶再整合過程。【注2】
車停在湖邊的樹影下,月亮高掛,夏蟲低語。
封閉的空間裡,兩個孤獨的靈魂互相療愈,確認身體主權。
在二十七歲生日這天,滕靜言終於與自己達成了和解。晚風穿過天窗,她倚著應赫,肌膚貼著肌膚,望著頭頂繁星。
每個人都是完整的宇宙。
病態與正常,不過是世俗貼上的標簽。病態又怎樣,正常又怎樣,標準又是誰定的?
誰又規定愛情必須是什麼模樣?
人生才有多長,他們已經錯過了九年,剩下的時間裡,能相擁著就已經不容易,哪有功夫再去糾結和內耗。
只要快樂,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