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寒冰乍破,春水初生,聖帝綻開笑,面色溫和:“絕代有佳人,幽居在深閣。杜某久聞賀閣主大名,今日得睹尊嚴,三生有幸。”
賀閣主眉頭緊鎖:“貴人多善忘,不念舊交,是賀雲唐突了。”
聖帝微偏頭,顯出一副莫名其妙不解其意的無辜樣子:“我記性的確不好,但憑賀閣主的傾城容貌,便是擦肩而過也該是驚鴻一瞥,魂牽夢繞再難忘卻。”
賀閣主似笑非笑,冷冷道:“謝杜公子誇獎,賀雲愧不敢當。久別未見本該一敘,然賀雲俗事纏身,不便多留,他日重逢,再當杯酒言歡。”抬手,“諸位,就此別過。”
三人回禮,目送賀閣主駕車遠去。
聖帝挺拔的站著,仰著頭,忽然想起以前在金光洞背書的日子,渾渾噩噩刻苦到三更半夜,以為背過了,翻過篇,揭過頁,睡一覺到了師父面前,磕磕巴巴,字不成句,被呵斥一番還要從頭再來。
聖帝想著想著,唇齒生風徒然吸了口涼氣 。
殘星幾點,長笛一聲。
陸吳將徐偃王安頓好了,出門卻不見聖帝的人影,正要呼喊,一個鎏金舞獅的銀壺越過頭頂,哐當砸在地面。
陸吳瑟瑟抬起頭,聖帝立在別家正脊上,邪邪笑望著他,勾勾手:“你上來。”
陸吳應聲掠身而起,落到聖帝身側,試圖去挽救她手裡搖搖欲墜的玉石斜壁杯。
“你,靠邊站。”聖帝將斜壁杯藏到身後,空出的手拍到陸吳手臂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
一隻腳都立不穩的地方聖帝站的宛如山間青松,陸吳卻看出端倪,兩手虛環住聖帝:“小祖宗,您不是號稱千杯不倒的酒罐子嗎,小的膽小,千萬別裝醉來嚇我,哎哎哎,好好說話,別動手!”
“你,靠邊站。”聖帝臉不紅音不抖,眼神堅定瞪著他,全然看不出醉了的模樣。
陸吳無可奈何的擺擺手,退到下方垂脊上立著:“我站這裡總行了吧,杜公子,您衣著單薄,別在這兒吹風啦,我們下去,下面有酒有肉,還有紅袖佳人,呢噥軟語。”
“不走。”聖帝手腕一翻,狠狠擲下斜壁杯。
陸吳眼疾手快,一把撈住滴溜溜滾的玉杯,擦擦灰,收進懷裡,口裡念道還好還好。
聖帝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這一串動作,扁扁嘴,蹲下來,眼淚在眼眶裡轉來轉去,就是落不下來。
“真醉了。”陸吳居高臨下的看著縮成一團的聖帝,喃喃自語。
“沒有。”聖帝悶聲接道。
陸吳嘆口氣,伸手:“沒醉也要走啊,仁德殿的老頭們古板的要命,恨不得一字一請示,咱們出去那麼久,他們定是六神無主,抓耳撓腮無從下筆,而且封神會的禮服樣式今天也要呈上來,有何改動還要咱們來定奪。”
“不回。”聖帝一動不動。
陸吳哭笑不得:“要不我去給你買碗醒酒湯,總在這裡蹲著也不是事啊。”
聖帝抬起頭,倔強道:“我說了,我沒醉。”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陸吳敗下陣來,靠著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