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瓔暗暗用拳頭抵住我,錘了我下肩膀:“跟我混久了,也開始說話不著調了。”
我說沒有吧?沒有很久啊,從我來到什蒲開始算起,到今天離開,還不到兩個月。
庾瓔突然“哎呦”了一聲:“那可能是跟你太聊得來,以至於,總覺得我們認識好長好長時間了。”
我說我會回來的,等我回來,還找你幫我做指甲。
我晃晃手指。春節前做的美甲,如今指甲上的顏色已經長出去一大截,庾瓔忙一拍腦門,說她忘了,忘了這茬,她探頭問庾暉,時間來不來得及,她想幫我補補指甲再走,我說可別,別搞得像我們要生離死別了一樣。
庾瓔狠狠打了我一下,很疼。
“臭嘴!”她說。
庾暉看過了時間,說來不及。
庾瓔撇他一眼,再次抱了抱我:“你好好的,小喬。”
我說好。
你也是,你也好好的。
我上了車。
直到我關上車門,庾瓔還在車外向我說再見,她雙手攏在眉毛上,貼近車窗,以便看清我。
車開出去了,我藉著後視鏡看見庾瓔站在路邊,仍在朝我們揮手。
我收回目光,用手攥拳,抵住了鼻尖。
庾暉看到了,但他當沒看見,把車內音樂調大聲了一點,是一首不知名的純音樂,我覺得這太不符合我對庾暉的印象了,我說,你有搖滾樂沒?吵一點的。
庾暉看我一眼,說,你要幹嘛?
那茫然的表情成功逗笑我,我大笑起來。
我們路過了鎮上的小商場。
路過了彩票站。
路過了賓館。
路過了超市。
路過了庾瓔的指藝緣,我看到緊閉的卷簾門,卷簾門上有積灰,但春節時的福字還沒摘,依然很鮮豔,沒有褪色。
庾暉問我,要不要繞個路,去佳佳的麵包店看看?
我說不了,已經告過別。
再說,我現在過去,佳佳搞不好要把她店裡所有的司康存貨都給我打包帶走,夠我吃半年的。
庾暉也笑了,他點點頭。
車子轉彎,朝著鎮上的大轉盤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