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燕一口氣噎在喉嚨裡。
她想問同桌,你有事兒嗎?但看著同桌眼神裡的難過不是裝的,這句話便又咽回去了。
同桌卻不饒她:“你能不能有點同理心啊?”
李安燕說,我怎麼沒有同理心了,我沒有同理心還給你帶眼貼?
同桌說:“我覺得你根本不走心,和所有人的交往都是,你太冷血了,太理中客了,還有上次xxx轉學,你也一點波瀾都沒有,雖然不是你的錯,但他確實為了你很難過,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就真的沒有擔心過?”
你是不是覺得世人皆醉你獨醒?你覺得自己挺酷的還?
我告訴你,這樣一點都不酷。
你不是個真誠的人,這太讓人心寒了。
李安燕忍不住了,直接把眼貼往桌子上一拍,還上著晚自習呢,當場就發作了,她指著同桌大聲質問:“你再說一遍?誰不真誠?”
同桌被嚇一跳,不敢吭聲了。
“學個詞兒就瞎用,我不真誠?我就是太真誠了!我就是搞不明白有什麼好哭,我哪錯了?”李安燕義憤填膺,一邊講,一邊掰著庾瓔買來的橘子,一瓣接一瓣往嘴裡塞,汁水不小心濺到桌面,被她用手指揩去,“我有時候覺得他們都太幼稚,就我們班那些人,聽風就是雨,老師是換班級了,又不是生什麼病了,也不是再也見不到了,眼淚流得也太容易了吧?ok,流眼淚也沒事,我管不著,但他們又憑什麼來管我呢?我就是哭不出來而已,我就冷血了?我就不真誠了?我就裝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一陣沉默。
李安燕回頭問庾瓔:“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我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至於讓他們這麼講我?”
這可真是個難回答的問題。庾瓔眨眨眼,不說話。
李安燕又轉頭問佳佳。
佳佳慢悠悠地:“啊?我不知道啊......我就記得我初中畢業的時候是哭了,好像是拍畢業照的時候吧,我們班主任和學年主任都哭了,還挺煽情的我記得......”
李安燕又把同樣的問題拋給我,順便給我遞來一半橘子。
“小喬姐,要是你,你會哭嗎?”
幾雙眼睛齊齊盯著我,我有些不自在,但又不能不回答。我說,光是這樣講,我沒法帶入,我也不知道處在那個情況下自己會不會哭,但我應該不會當眾反駁,我不會讓自己成為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李安燕歪著頭看著我:“你的意思是,你即便哭不出來,也會裝得很難過,是吧?”
我一下子被噎住了。
庾瓔在看著我偷笑。
最終,我還是艱難點了點頭。
“小喬姐,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不想裝,不行嗎?”
這件事過後,班裡忽然就沒人愛和李安燕一起玩了。
十七八歲的年紀,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好像也還遠遠沒能具備遊刃有餘處理所有人際關系的能力,班裡同學是這樣,李安燕也是這樣,退一萬步說,即便是生理年齡上的絕對成年人,也未必具備這種能力,很容易會把事情想得極端,會因為一件事,給一個人貼上牢固的標簽。
李安燕身上的標簽是冷血,堅硬,理中客......反正就是不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