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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偷油婆 (2 / 9)

蔫了。

李安燕的媽媽從踏進病房的那一刻開始,也變得不一樣了,跟剛在走廊裡不敢直視李安燕、被李安燕甩了胳膊的模樣判若兩人,我在庾瓔那裡學到一個詞,叫“支稜”起來了。

因為在這間病房裡,她從李安燕的媽媽,變回了劉婆的女兒。

女兒,是有支稜的資格的。

“你還是先吃飯店的吧,人家現給你買的......你就不能等等,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今天忙,晚點來麼?”

劉婆很小心地解釋:“我以為你不來了......”

庾瓔在此刻站出來打圓場:“沒事,我和小喬也沒吃飯呢,買的菜我倆吃,你吃你閨女燉的......這炒豆芽撥走點......”

劉婆人緣不錯,賴以在什蒲多年的積攢,我在床頭的櫃子和窗臺上都看到了鮮花還有水果,花瓣還很新。

當晚,最終還是由李安燕陪床,我和庾瓔在病房待到很晚才走,期間就有人來探望劉婆,也有人說擔心李安燕年紀小不會照顧人,主動提出幫忙照顧,讓李安燕媽媽放心去忙。

庾瓔說,劉婆雖然給人推推算算也是收錢的,但你出去做心理諮詢還收錢呢,養家餬口,這不是一樣的嘛。誰也不會真的把劉婆說的話百分百當真,多數時候只做個心理慰藉,可到底誰也少不了這份慰藉。最重要的是,日久見人心,大夥都知道劉婆不容易,也知道她是個好人,前幾年特殊時期劉婆還是志願者呢,誰家要是說缺個藥缺個菜的,劉婆就騎著她的三輪“老人樂”去給人送,結果送著送著送忘了,把自己家的那份菜都送出去了,又不好意思要回來,最後還是李安燕去要的。

我問,李安燕知道自己的身世?關於她不是親生的?

“全鎮都知道,你說她知不知道?”庾瓔說,“不過她也不在意,這麼多年就跟正常母女沒什麼兩樣。李安燕這小姑娘,你別看她小,精著呢,性格也像她媽,太犟。”

我再次努力回憶了下李安燕媽媽,或者說,劉婆的女兒,我其實摸不清這母女倆的相似之處,所謂的“犟”。

庾瓔告訴我:“她媽其實後來又找過一個男的,想給李安燕找個爸,也是想給自己找個依靠,女人嘛......但也沒過長,三天兩頭打仗,你看我離得遠我都知道。李安燕她媽那嗓子,就是喝藥喝壞的,兩口子打仗,人家男的沒怎麼著,她置氣喝藥了,幸虧那藥就是養花殺蟲的,毒性不太大,加上送醫院及時,但還是把嗓子燒壞了。”

說到這裡時,我和庾瓔一起沉默了。沉默後,庾瓔說:“怎麼樣,犟吧?”

我說是的,犟,剛強,執拗,這母女倆,或者,再加上劉婆,這三個人其實都是執拗的性子,劉婆若是不執拗,年輕時便也不會生下孩子後,一個人跑到什蒲來。

我想起在病房裡,李安燕提起媽媽,多有抱怨,還有在醫院走廊裡,李安燕和她媽媽面對面站著說話,臉上的不耐很明顯,那是一種很明顯的對沖氣場。

我對劉婆的瞭解甚少,對李安燕媽媽的瞭解也是寥寥,和李安燕可以互稱朋友了,卻也仍不知道她和媽媽之間究竟有什麼隔閡,或許正如劉婆說的,可能母女就是孽緣?是天生的仇人?有很好的時候,但也總是要互相傷害的,如此迴圈往複,直到母親走了,先到下一世去了,也不算了結,若是有緣分,下輩子還要繼續當母女,繼續有來有往地糾纏。

第二天,庾瓔幫我一起收拾行李,沒有去醫院。晚上我們約了佳佳,買了菜,一起在家吃了火鍋。

第三天,庾瓔說,今晚沒什麼事,要不,再去醫院溜達一趟?她因為幫我收拾行李,順便也整理了自己家的床底和櫃子,翻出一床棉花被,新的,是純棉花的,綢子面,很重,上了年紀的人可能喜歡蓋這種被子,睡著暖和,舒服。庾瓔說,估計劉婆喜歡,給她吧。

我和庾瓔把被子打包,拎著去醫院。

巧的是,我們又目睹了一次爭吵,依然是李安燕和她媽媽,依然是那個走廊。

病房門開著,有幾個人探出頭來看熱鬧,護士也來阻止,說,別在這裡大聲喊,安靜一點。

大聲喊的人是李安燕。

李安燕的媽媽仍是低著頭,只聽著,不肯說話,也像是不敢說話。

“我都說了,你別去求這個求那個,我說不讀了就是不讀了,不考了就是不考了,你聽不懂我話嗎!”

“我討厭他們,是我不想和他們一起,不是他們排擠我,是我主動遠離他們的,你要我說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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