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庾瓔和庾暉,都只有剛上小學的年紀。
我笑了。
庾瓔看我笑,她也笑了。小孩子勝負心太強,哪裡會多想,她那時根本沒意識到,庾暉可能是故意讓她。
庾瓔說:“因為是一起出生的,從小我倆就不分誰大誰小,我老爹老媽也贊成,我們一家四口互相都是直呼其名的。後來被別人聽見了,就笑話我家,說我們沒大沒小,沒家教。”
我說,倒也不是這樣的,刻意忽略家庭中的長幼次序和輩分稱呼,其實是在消解權力關系,一定程度上是會讓家庭氛圍更加輕松溫馨的。絕大多數中國家庭做不到這一點。雖然傳統的父權結構家庭觀念已經在轉變,但爸爸一詞,仍然代表著不容挑戰和輕視的權威。
見我在掉書袋,庾瓔笑:“我倒是沒想到這麼深奧......不過你說的對,挺輕松的。”
......
我和庾瓔一起在家做了晚飯。
我在心裡認同了佳佳說的那句庾瓔做菜不太好吃。
但不論好吃與否,庾瓔到底也是獨自生活了許多年。
晚上,我和庾瓔並排躺著,她問起我:“你怎麼了?和物件因為什麼事情吵架?”
我把來龍去脈和庾瓔描述了一遍。
其中忽略了一些我的主觀感受,盡可能只描述事實。
不是我不信任庾瓔,只是我不覺得庾瓔能夠盡數理解我,理解我的選擇。我說過了,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梁棟不行,庾瓔大機率也不行。
家裡有暖氣,並不冷,但庾瓔還是把她衣櫃裡新的厚實鴨絨被給了我,她平躺著,翹著腿,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晃著。
“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覺得你從他家搬出來,暫時冷靜一下是對的,”她說,“畢竟人是感性動物,我還挺擔心他們聲音一大,你就耳根子軟的,婚姻是女人的大事,你要想清楚再做,做了就別後悔。”
庾瓔不說我沒主見,不說我擰巴,她也不知道什麼叫討好型人格,她說我耳朵軟。
這是很溫和的形容了。
我說,你不問問我為什麼不想結婚?
庾瓔側身看向我:“你不是都說了嗎?說得很清楚了啊。”
我突然就笑了。
庾瓔問:“你笑什麼?”
我說,可我男朋友好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仍覺得我是小題大做,不可理喻,認為我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有他的計劃,你也有你的,女人最可怕的就是擁有一身犧牲精神,這可不是什麼好詞兒,一旦被這四個字誇獎,這輩子怕是要倒大黴了。”
庾瓔又翻身回去,繼續平躺,從我的角度能依稀看見她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眼睛亮亮的,什蒲的夜太靜了,太黑了,窗外沒有來往車輛,家裡唯一的光源是另一間屋子裡庾瓔留的兩盞長明燈,微光透過門縫,投射到客廳的地磚,再被我們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