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後的濡濕一下子冷卻下來了。
反倒更加尷尬了。
我不敢看庾暉的臉,便刻意低著頭,可庾暉大概是又誤解了我的意思,他向我解釋我腿上那條毯子的來源:“庾瓔的,我這車以前總拉貨,空調不大好用,還沒修。”
我點點頭,把那毯子又往上拽了拽。
又等了一會兒,庾暉下車了。
他看上去和工廠老闆很熟,我見他把那兩條煙用塑膠口袋包了包,拿給了對方,對方擺擺手,推拉一番,最後收下了。
他們一起站在廠房抽了根煙,好像說了些什麼,庾暉朝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你檢查下,佳佳那圖紙我看不懂。”
他帶我走到剛裝好的幾個箱子前,裡面是些燈和電線,還有工具。
我說我也不懂,我給佳佳打個影片看看吧,出錯就糟了,再沒時間返工。
庾暉沒說話,只是把手機遞給了我,轉頭和工廠老闆繼續閑聊去了。
我花了力氣,把那些燈箱字和招牌一個一個從紙箱子裡拿出來,檢查,又給佳佳撥去影片一起確認,發現有一處圖案的圓角做成了直角,要重新做。但幸好只是很簡單的改動,一個小時就改好了,直到確保全部燈箱的尺寸材料字型都無誤,我告訴庾暉,可以了。
最後,我們一起把幾個紙箱裝進了後備箱。
“以前做生意認識的,不算太熟,他們今晚加了個班。”
有言在先,回程我來開車,庾暉沒有拒絕,在回程的路上,他說了這麼一句。
“嗯,明白,”我說,“專案跨部門協作的時候催進度挑毛病,我的上司也是讓我去的。”
我倒沒有怨庾暉,人情上的小智慧,應該的。
庾暉看了看我,沒再說話,頭一歪,合上了眼。
我以為他和庾瓔一樣,無條件地信任我,信任到把方向盤交給一個連路都不熟悉的人。
我以為他睡著了,其實沒有。
下了高速,我開著導航,繼續往什蒲的方向行駛,中途偶遇一個岔路,路邊矗立著高大的廣告牌,陳舊,褪色,但仍能依稀瞧見上面的指示標,提示沿路三公裡左右,是溶洞風景區。
大概是太久遠了,也有可能是沒用心,那景區的照片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五光十色,流光溢彩,洞中的彩燈遙遙指出一條地下河的方向,鐘乳石懸掛半空,宛如天外之景,廣告語也是這樣說的:世界之外,奇異大千。
我不由得多瞄了幾眼,誰知這幾眼被庾暉看去了,他沒有睡,只是微掀著眼,嗓音有些睏倦的啞:“什蒲能拎上臺面的東西不多,那算一個。”
我說我知道。
“想去?”
我說是的,只可惜佳佳說現在整修,進不去。
庾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其實能進。只是不好看,春夏才漂亮。”
此刻已經到了鎮上,淩晨的什蒲,路上很靜,非常安靜。
我快速撇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我說,現在也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