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很會提供情緒價值的女孩。莫裡森帶她參觀各種建築、博物館時,她會很積極地與導遊先生互動。
但工藤新一的關注點一直在其他地方,走路時更多留意身側來往的車輛和行人。
“紐約的警車還有這麼多嗎?公路殺人魔的案件已經結束了吧,”他問,“是因為混亂引起連鎖反應,所以警察的巡邏力度依然很強?”
保鏢先生腳步一頓。
高中生們走出幾步才意識到成年人沒跟上來。他們疑惑地回頭。
“那天晚上沒遇到危險吧?”莫裡森眉頭皺起,有些緊張地問,“我有聽兩位女士說過,新聞報道裡發現兇手的就是你們。”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對視一眼。男孩反應很快,幹脆地搖頭:“沒有。”
某種程度上,他們都不是喜歡將所有事都講給家裡人聽的性格。一些已經過去的、會引起他人擔心的小問題,瞞就瞞了。畢竟兩人在廢棄大樓裡沒有受傷。
莫裡森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放鬆下來。他努力將語氣放緩,一字一句叮囑:“一定要結伴出行,有困難立刻求助。”
“不要去人跡罕至的區域,不要主動和路邊奇怪的人搭話。如果被迫與人發生沖突,以自己性命優先,財産什麼的在必要情形下可以放棄。如果遇到非常危險的狀況......”
他說了很多注意事項。女孩一臉認真全程聽講,男孩挑重點聽。
到最後,莫裡森嘆了口氣。“我知道,很多孩子都很善良,”他語氣略微帶著回憶,“我中學時期,學校附近有幾位流浪漢。我當時有位關系很好的朋友,他會經常與他們聊天,給他們帶食物。”
“但是在這個地方,不,可能很多地方都是,單純的善良很危險。你們幫助的並不一定是好人——我不是說壞人就不能接受幫助,只是沖突的風險會高很多。”
“之後莫裡森先生的朋友遇到危險了?”工藤新一雙手抱著腦袋問。
“......算是吧。他被搶劫了,和那群曾經的‘朋友’打了一架,去急救中心縫針,”莫裡森解釋,“只縫針是因為他打架很厲害。其他孩子的故事不會這麼輕松就結束。”
聽出保鏢先生話語中真切的擔心,毛利蘭對他笑了笑:“請放心,莫裡森先生,我們會注意安全的。”
“但我在思考一件事。”女孩眨眨眼,放慢腳步。她表達想法時小心翼翼地,像在臨時組織語言:“我和新一那天,前後救了兩個人。”
工藤新一偏頭看向她。
“第一位,不知道莎朗有沒有提起過,就是劇院的蘿絲女士。她險些被高空落下的重物砸到,我撲過去推開她,”毛利蘭提起這件事時,情緒有些不易察覺的低落,“事後,蘿絲女士向我......道謝,因為我幫她活下來,她才能完成之後的計劃。”
女孩繼續講述:“第二位是那個連環兇手。他靠在生鏽的欄杆上,欄杆斷了,他險些從空中摔下去。我們拉了他一把。”
“其實,新一和我救人的時候沒想過那麼多,比如我們的行為會不會有風險、之後的事會不會有麻煩等等。我們就那麼做了。”她說起這些時臉色微紅,像是緊張,又或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我們是孩子,做事時會沖動。但我們救下他了,結果很好。”
“我們會注意安全。但是如果有人需要幫助的話,不論是誰,我們都想伸出援手。”
高大男人一直認真聽著。毛利蘭最開始還用的英語,但說到後面時,一些詞彙和語法漸漸向日語靠攏。莫裡森知道,這是孩子們在講話中傾注大量情緒時會有的特徵。
保鏢先生緩緩開口:“死亡是倖存者偏差的源頭。危險降臨在自己身上前,沒有人會提起合格的警惕心。”
“但熱忱的善意很難得。不論這樣的處事態度會帶來什麼結果,至少它們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