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時期的死對頭,畢業後竟被安排成為搭檔。兩人雖在日常生活中針鋒相對,但極佳的默契使他們合作起來破案無數’......簡介上是這樣寫的,”沢田綱吉有些尷尬,“京子給的。她很喜歡看講警察生活的劇集,借給我好多張。”
沢田綱吉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這張dvd從放映機裡退出來。在這個極短的停頓中,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大腦控制不住嘴,那句話就直接從喉嚨裡滑出來:
“想跟著京子一起去警校。”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沢田綱吉當即羞憤地把臉埋進沙發的抱枕裡。再抬起頭時,他看到房間裡另一個人愣愣地盯著他。
可能大腦宕機這種病會傳染,古裡炎真也沒意識到自己思考了什麼,只是順滑地把話接下去。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
對話進行到這裡,沢田綱吉已經有些靈魂出走。他麻木地從沙發上翻身下來,掏出隨身揹包中的紙筆,然後坐回沙發將筆記本攤開在腿上。
實話講,他覺得這件事是有分析餘地的。
沢田綱吉本人當然不可能去警校。但是古裡炎真......確實可以。
按照分析結果來看,後者大概具有這些特質。
第一,理念傾向於伸張正義。
古裡炎真本人表示,雖然大體是這樣希望的沒錯,但“伸張”這個詞說什麼都有些誇張了。沢田綱吉倒不這麼覺得。彭格列和西蒙都是自衛隊起家,黑手黨裡也是有不少理念正義的人......或許吧。
第二,古裡炎真不排斥成為警察,甚至因為某些朋友而對警察群體有很大的好感。
第三,以古裡炎真的身份,他可以透過審核背調。畢竟在裡世界的活動中他沒留下什麼有名姓的記錄,任何一個公安來查他都是清清白白沒有案底。
提出最後這點的時候沢田綱吉一直在讀空氣,打算隨時把這句話從筆記本上劃掉。但當事人本人並不在意。沢田綱吉甚至能從他那有些面癱的臉上讀出一些“慶幸”的情緒。
話題發展到這裡已經有些匪夷所思。沢田綱吉有些驚恐地多次確認古裡炎真的想法,然而他越是確認,另一位反而越堅定。
漸漸地,沢田綱吉也意識到好友可能又在鑽牛角尖。他知道古裡炎真偶爾會莫名地將“正義”和“贖罪”畫等號。後者會因為一些小事進行反思內耗,並且盡可能用更多的正面行為來減輕自己內心的負罪感。
某種程度上沢田綱吉自己也是這麼做的。但是,彭格列的體量帶來的眾多事務不支援他將大量的心神耗費在對自己內心想法的思考上。他總是被推著向前,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複盤自己的行為在世俗意義上代表什麼。他支援好友的這個決策也是有一些羨慕情緒在裡面。
最終兩個人就“警校”的事達成了秘密小組。這個想法匪夷所思、離經叛道,但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它像是“男子高中生小秘密”這樣的存在。
那個夏天,沢田綱吉和古裡炎真保證,為了摯友的理想以及生命安全),他會幫他盡可能地在長輩們面前瞞得久一些。
可惜不到半年就出了紕漏。
小時候的彭格列十代目是一個對自己人不太能藏住事的性子。幾年過去了他的遮掩能力大有提升,讓身邊的人從“能推斷出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到“只能依稀推斷出或許有事發生了”。但是不管過去多久,這項技能在裡包恩面前都不夠看。
古裡炎真其實不太清楚暴露的具體經過,他只是在聖誕節的第二天下午接到沢田綱吉電話。對方崩潰地哭訴說,自己在家宴上被老爹灌了酒,晚上被裡包恩套話,當著這人的面把該說不該說的全講了一遍。
電話的背景音裡依稀還能聽到裡包恩的一聲嗤笑。
兩人本以為綱吉這位嚴厲的家庭教師會反對。但是最終,對方意味不明地誇了一句“挺有膽量”,便再也沒提起這件事。
生活一直平淡地來到高三暑假。
暑假剛開始的時候,有天古裡炎真回到家,和他合租的水野燻眼尖地發現他身上的傷上過藥。一般情況下,古裡炎真只會在到家之後再處理傷口。這個長相兇狠的大塊頭沒說什麼,只是沉默地盯著他看。被看的人有些不自在,匆匆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