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風凜冽,但車內碳火燒得正旺,卻是一副溫暖如春的氣象。沒有了外人,路方庭便不再那麼拘束,朝顧芝容坐近了一些。
明月很識趣地裹了披風,到外面車轅上坐著。
“路公子怎麼有空過來?而且過來也不事先招聲招呼,嚇我一大跳。”顧芝容瞟了路方庭一眼,眉目含嗔,語氣中卻無半分責怪之意。
“嚇著容妹妹了?”路方庭呵呵一笑,“容妹妹可是忘了,我曾說過,要給妹妹一個驚喜的。”
顧芝容撥出一口氣來:“還真是驚......”她看了他一眼,把話補充完整,“驚喜啊!”
路方庭溫和道:“容妹妹可是責怪愚兄魯莽了?”
“當然......”見路方庭的臉色瞬時黯了下來,她捉狹一笑,“當然不是了。”
她認真地看著他道:“其實,自從決定江州一行之後,我就有了這個心思,要請這位遠房舅舅幫忙。但是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又怕讓舅舅覺得怪異。正為難間,你就來了,正好解了我的尷尬。”
路方庭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容妹,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今後,這些事情你不用管,全交給為兄來做,可好?”
在路方庭的盈盈注視之下,顧芝容的心沒來由漏一拍,臉上也緋紅起來。
本來她以為,這個時代的男子不喜歡女子太主動,所以,她認為像路大公子這樣的讀書人,一定會尋個好的時機再來侯府提親。可是侯府裡的形勢已經讓她等不了了。所以她決定去江州的時候,提前把這個事跟那位遠房舅舅說說,讓那位遠房舅舅作主,先把自己的親事明確下來。日後,若是自己的婚事有什麼變故的話,這位舅老爺也可以出頭作個見證人。
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心思居然被路公子這麼一個讀書人猜中了。親赴江州。來提這門親事。這樣的長途跋涉,若說是對自己無情無意,那就說不過去了。
她的心中且驚又喜。又為自己終於能夠找到知音人而慶幸,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沉默了好一會,正尷尬間。忽聽得外面傳來一些聲響,車子也顛簸了一下。
顧芝容異常警覺。馬上出聲問道:“明月,怎麼回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外面,沉寂一片。
顧芝容隱約覺得不對。馬上掀了簾子出去,一看到外面的場景,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面前是一群黑鴉鴉的黑衣人。有幾個還圍住她的馬車。所有的黑衣人皆黑布蒙面,與夜色融為一體。唯一手上的長刀閃爍著陰冷的寒光。
此時他們身處一條不知名的巷道,清冷空無一人,這條巷道多半不是做生意的,沒有一絲燈光。臨近中秋,月已漸滿意,灑下的寒輝才勉強使他們看得清楚面前的境況。
車伕已然不知去向。這就不難推斷出,這個車伕“臨陣脫逃”了。能夠“臨陣脫逃”的,不用說也是同夥。若不是同夥,那就根本打不了逃跑的主意,像這些黑衣人,生性兇殘,又怎會讓一個人從現場逃脫,回去報信呢?
只不過她的腦子裡有些轉不過彎來,畢竟所有人知道,江州可是寶鑑堂的地盤,要想在江州犯事,也得掂量一下分量才行。
不過,若這些黑衣人不是本地人,而是外地派遣,追殺他們到此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