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韻院雖然僻靜,但光線充足,正房的明廳雖並不十分寬敞,但光亮一片,較之其他僻靜且昏暗的院子又好了許多。
二夫人直直拉著顧芝容的手,坐到了靠窗的梨木四方大榻上,像柳韻院的主子般,吩咐明月採青等人上茶,把風。
顧芝容抿了抿嘴唇,暗自發笑:這個二夫人,反客為主,倒把自個兒當成柳韻院的主子了。
當然,她更知道,二夫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這個二夫人,出身五品知州府第,其父黃白石是個怕內的,所以府裡頭根本沒有姨娘存在的空間,其母把持著內宅的一切,這樣人際往來便簡單許多。加之二夫人是嫡女,自小嬌生慣養的,要什麼有什麼,眼皮便淺薄了些,對於府裡的彎彎道,自然比不得大家出身的大夫人的城府深沉。
顧芝容倒是有點喜歡二夫人這樣的性子。這種人,藏不住事,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就好比今天她對自己表同情,套近乎,明擺著就是拉攏自己。
在顧府,大房與二房明爭暗鬥已久,大夫人把自己視為眼中釘,依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理論,二夫人一定會把自己當成同一戰線的人。雖然自己沒有什麼背景靠山,但用來噁心一下大夫人,讓大夫人堵心堵心,也是有點用處的。
但接下來二夫人所說的話卻頗出乎顧芝容的意料。
喝過一盞茶後,二夫人斯條慢理地看著顧芝容道:“五丫頭該有十三四了吧?”她問的是顧芝容的年齡。
顧芝容點點頭:“十三了,再過三個月便十四了。”
二夫人點一點頭,看看四周,忽地側起身子,自炕桌邊上朝顧芝容這邊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道:“五丫頭,以前可曾聽到過你母親說過什麼?”
顧芝容被她問得莫名其妙,疑惑道:“我母親?”
“傻丫頭,關於你的婚事啊。”二夫人笑得神秘。
顧芝容的心突地一沉,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微微低垂了頭,露出這個時代的女子論及自己的婚嫁之事該有的羞澀,粉面含嗔,欲語還休:“二伯孃,你怎地與我說起這個?”說罷,臉上飛起一片紅霞。
二夫人哈哈一笑:“真是個臉皮薄的丫頭!這有什麼,二伯孃在你這個年紀,早就自己替自己選好了人家……”二夫人猛然打住自己的話,這樣說起來似乎有些掉身價,像自己嫁不出去似的……
二夫人打了個哈哈,繼續道:“五丫頭真的不知道?”
顧芝容壓抑著內心升騰起來的隱隱不安,搖搖頭,臉上一片茫然。
“想來你真的是不知道了。”二夫人看她的神情透著一股憐憫,伸出手來拍拍她的戶膀,“唉,真是可憐的孩子,那我那個三弟妹也去得太早了些,竟然沒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跟五丫頭你說起。”
顧芝容只好附和著點頭。原主以前的記憶她全部沒有,至於蘇氏對她說沒說過,她哪裡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