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陣不快,甚至有些心驚。顧矜是世家嬌女,向來端莊自持,如何受過這樣的委屈。
可如今,她傷成這樣,竟連一句抱怨都沒有。
他雖對這令貴人無甚男女之情,但後宮之人到底皆是他的枕邊人,本該由他庇護。
如今人傷著了,他卻還得來責難她?
想到此處,他原本準備好的責罰之言,忽然噎在喉間。
然而,顧矜卻好似全然不覺他的情緒波動,只低垂著頭,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起伏:“臣妾向陛下請罪。”
一句話,輕飄飄落下,卻讓蕭臨川眉頭皺得更緊。
“你有什麼罪?”他的語氣低沉,隱隱透著幾分不耐,目光又忍不住掃向她的臉。
她生的貌美,這傷若好不了,倒是可惜了。
顧矜抬起頭,目光平靜如水,語氣卻帶著些許自嘲:“臣妾身為陛下的棋子,卻擾亂了陛下的佈局,實在罪該萬死。”
蕭臨川一怔,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什麼樣的人,竟能如此坦然說出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
他看著她,心中煩躁更甚,轉了話題:“你的臉……傷成這樣,怎麼不早些讓太醫好好看看?”
顧矜輕輕搖頭,語氣依舊平靜:“不過是皮肉傷,不礙事。倒是阿芷因臣妾受了些委屈,聖上若有空,還請多關照她一二。”
此言一出,蕭臨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這般從容,倒給了自己一種莫名的挫敗感。
他目光微冷,語氣中透著隱隱的怒意:“不需要你教朕做事!”
顧矜聞言,立刻低下頭,語氣恭順:“是臣妾逾越了,請陛下恕罪。”
蕭臨川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心中卻越發煩悶。她的順從不但沒有讓他感到舒心,反而像是一塊冰壓在他心頭。
他緩步上前,在她身前站定,俯視著她低垂的眉眼,突然很想看清她眼中的情緒,哪怕是一絲怨恨或憤怒,也比這毫無波瀾的平靜要好。
他冷笑一聲,語氣譏諷:“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枚棋子,就做好一個棋子該做的事,不要讓朕覺得你無用!”
這話說出口,他原本是想試探她的反應,看看她是否會流露出一絲情緒。
可顧矜卻始終平靜如水,彷彿他的冷言冷語根本無法撼動她分毫。
她抬起頭,目光坦然,語氣依舊恭敬:“臣妾明白。兩月之內,臣妾會給陛下一個交代。”
“你倒是懂得如何讓朕放心。”他冷冷哼了一聲,不想再細思自己內心的煩躁,轉身拂袖而去。
衣袍掠過殿門時,帶起一陣微不可察的風。
顧矜仍舊跪在原地,目光低垂,神色平靜如初,彷彿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對話。
可就在蕭臨川離去的瞬間,她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隱隱發白,藏在袖中的手顫抖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