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身著一襲杏紅色雲錦長裙,領口處微微敞開,露出一段如羊脂白玉般的鎖骨,袖口和裙擺點綴著細小的金絲暗紋,隨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金絲在晨光下流轉出攝人心魄的光芒。
她的臉如春水初融,肌膚勝雪,一雙桃花眼即便在惱怒時也含著三分媚意,眼尾微微上挑,平添幾分勾人心魄的風情。
顧矜心中暗忖,嘉妃不過是秦淮河畔清倌人家的女兒,陛下隨先帝南巡時偶然將她救下,之後便一直跟著陛下,頗有幾分盛寵。
那樣的身世,竟也得了妃位,外人只當是天子恩寵,不會多想。
不過顧矜卻知道——所謂的巧合救人,不過是太後一手安排的局。
嘉妃從一開始就是太後布在陛下身邊的一枚暗子,這些事情,陛下早就心知肚明,只是隱忍不發,將計就計。
”貴人顧氏,給嘉妃娘娘請安,嘉妃娘娘萬福金安。”顧矜緩步向前,故意踏上那片結冰的地面。冰面微微作響,卻見她步履穩健,面不改色地行了一禮。
嘉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個令貴人,竟是一個趔趄也沒打。
”顧貴人倒是來得巧。”嘉妃的嗓音恢複了那種浸過蜜似的甜軟,”聽聞令貴人頗得聖恩,入殿選便成了常在,短短三日又升為貴人。這份際遇,闔宮可都無人能及。”
“嘖嘖,更聽說,貴人甫一入宮,便將儲秀宮攪得天翻地覆,手段倒是了得。”
顧矜不卑不亢,垂眸避開對方的直視:”回娘娘,不過是些有礙宮規聖聽之事。若是娘娘在場,定能比嬪妾處理得更為妥當。”
”是嗎?”嘉妃輕笑一聲,收回手指,背過身去,”秀女未入內廷,倒是勞煩你一個貴人越俎代庖費心了。”
她轉過身,眼中不知是嫉妒還是欣賞交織:”昨日你那支銀簪不慎落入太液池中,竟惹得好幾位秀女爭相下水去撈。本宮在宮中十年,倒也未見過這般奇事。”
嘉妃緩步落座:”李公公,將那物件呈上來。”
就見一個瘦小太監踉踉蹌蹌地端著個青銅大盆走來,那盆沉得很,太監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盆中盛著滿是碎冰的一盆水,顧矜的那支簪子赫然凍在一塊渾圓的冰心處,在紛亂的碎冰間若隱若現。
”令貴人的寶物,本宮特意命人儲存好了。”嘉妃櫻唇微啟,”本宮聽聞這簪子價值連城,能讓那些驕傲的秀女們甘願為你入水相救,想必有其奇特之處。今日本宮也想大開眼界,看看究竟是何寶物,竟有如此魔力。”
她緩緩扭轉腕間的金鐲,發出細微的碰撞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還請令貴人親自取出來,讓本宮也欣賞欣賞。”
顧矜心中已將這位嘉妃問候了千百遍,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是眉頭微蹙,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神色:”回娘娘,如今乃隆冬時節,這冰塊堅硬異常,恐怕...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化開...”
她故意讓聲音微微發顫,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妾可否將其帶回寢殿,待冰融化後,再將簪子修複妥當,到時必定恭敬呈給娘娘過目?”
嘉妃聞言,柳眉倒豎,她輕撫胸口,抽出一方繡著蝶舞梅花的錦帕,故作傷心地輕輕拭去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聲音婉轉中帶著幾分責備:”呀,這天是寒涼了些,可本宮特意命人費盡心思儲存的寶物,令貴人竟這般不領情?”
她輕嘆一聲,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莫非令貴人是嫌棄本宮的好意,不願在本宮面前展示這寶貝?”
站在嘉妃身後的一位年長嬤嬤適時上前一步,阿諛奉承道:”娘娘您看,貴人面色紅潤,氣色甚好,想是不覺得寒冷呢。老奴瞧著,以貴人這般福氣,定能輕松取出這寶簪。”
顧矜心中白眼,讓人用體溫把冰暖化,究竟是哪個沒腦子的想出這般磋磨人的法子,本也不想和這些劇本中的npc較勁,既然送上門來,她也不能一讓再讓了。
當即恭敬垂首,眼尾稍稍泛紅,道:”嘉妃娘娘有命,嬪妾自當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