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銳?”趙小穎有些意外, 她和這個工程師並不熟,僅有的幾次見面都是和顧令聞有關。
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趙小穎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林銳推了推眼鏡,假裝不在意道:”大家都在裡面辦慶功宴,你還拿著檔案,是不是不太方便?”
趙小穎:“我有事找老闆彙報。”
林銳:“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兼聽則明,或許你可以在見老闆之前再見一個人?”
趙小穎皺緊眉頭,心中警鈴大作。
電梯門又一次開啟,發出不合時宜的歡快提示音。
林銳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趙小穎盯著那亮堂堂的電梯,卻彷彿看到一個通往未知深淵的入口。
她突然意識到,這一步可能會將她拖入無序的混亂和不可預知的危險。
但她內心深處又好像有個聲音催促著她:繼續往前,你必須知道真相。
趙小穎甩了甩頭,走進電梯,故作輕松道:“還希望林工不要給我什麼大驚喜。”
林銳卻面色嚴肅,只是看著電梯屏上跳動的數字。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木訥,不善交談。
……
”還希望她不要給我什麼大驚喜。”
京城坊市中又亮起了禮花,絢爛的光暈在夜空中綻放,如同無數流星墜落人間。
蕭臨川靜坐在饌玉樓二層的雕花木窗旁,眼中映著街上人群的熙攘,卻彷彿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壁障。
那些穿著各式華服、笑容燦爛的行人在他眼中逐漸變得虛幻,像一幅精心構畫卻失真的彩繪。
饌玉樓門口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不知疲倦地迎來送往,笑容如初,姿態不變。蕭臨川注視著這位老者已經整整三個時辰了,卻未曾見她停下來喝一口水,或者稍事休息。
今日似乎有什麼大喜事,這老人身上甚至穿上了織光錦——即使在皇宮中也極為罕見的珍貴衣料。
老人面上帶笑,口中說著:”我家聞聞西行歸來,帶來了歐羅巴的巧克力,今天進店的所有人都可以免費品嘗。”
這句話,蕭臨川聽了不下三十遍,語調、停頓、甚至那聲”聞聞”中的寵溺感,全都一模一樣。
他的目光投向牆壁上掛著的祖孫倆的畫像。畫工精細,色彩鮮明得近乎不真實。
畫中頭發高高束起的年輕女孩兒,面目和他當日見到的”顧令聞”如出一轍——那雙彎彎的眉眼,眉頭始終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神態酷似。
卻不是她。
自從那日見了顧令聞,蕭臨川開始留意自己身邊的世界,才終於意識到有多少奇怪之處。
城中的行人宛如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提線木偶,每日按著相同的軌跡移動,彷彿一場永不變奏的啞劇;宮中的侍女則像是隻被教會有限臺詞的戲子,無論他如何變換問法,總是從同一套應答中挑選,眼中的神采從不因問題的荒謬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