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天命女主還有這點好處。”她似是自嘲的笑了一聲,凝神搜尋。
承稷的哭聲像一根細針刺破喧囂。
白芷循聲撞開半塌的屏風,見含煙正蜷在青銅鼎後。那鼎是去歲西域進貢的珍品,此刻卻被燒得通紅,鼎身浮雕的蟠螭紋扭曲如鬼面。
含煙蜷縮在一方銅鏡後,以身體護住懷中的嬰孩。她的衣裙已被燒得焦黑,發髻散亂,卻仍緊緊抱著承稷。
”含煙!”
含煙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但在認出白芷後立刻鬆懈下來。
她小心翼翠地將襁褓遞過去:”寧嬪娘娘,承稷被嗆得不輕,得趕緊送他出去。”
”你也一起走!”白芷伸手去拉她。
一聲巨響,大殿轟然倒塌,火勢更加兇猛。
含煙拉著白芷往內殿跑去:“往西側殿!那裡有冰窖!”
白芷注意到含煙的腳步踉蹌,顯然已經被煙火所傷。她不由分說地扶住含煙,感受到光環的力量自動延伸,將三人籠罩其中。
冰窖的寒氣已經被烈焰吞噬殆盡,地上的薄冰化作水窪,蒸騰起一陣陣白霧,勉強壓制住了幾分火勢。
承稷的哭聲像被掐住脖頸的幼貓,斷斷續續抽噎著。
白芷轉頭,含煙圓潤的臉龐此刻布滿焦黑的裂痕,皮肉翻卷處滲著黃水,左臂更是露出森森白骨。
她卻恍若未覺,顫抖的手攥著最後一片素白裡衣,在水泊裡浸了浸,輕輕覆在承稷口鼻。
“值得嗎?”白芷突然發問,“她不過是……”
話到唇邊,卻又顯得太過殘忍。
含煙身形一晃,後背重重撞上滾燙的石壁。燒焦的皮肉粘在石面上發出”嗤”的聲響,她卻只是悶哼一聲,渙散的瞳孔映著火光。
“小姐……撿到我那日,亂葬崗的野狗正在啃食屍首……她把自己的鬥篷裹在我身上……燻著梨香。”
“小姐說宮裡……吃人不吐骨頭,她不要……我跟著她一起來。”
“可她不知……從那一日開始,我的命,就已在她手上了。”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在笑,卻又像是在哭。
“傻小姐……她還問我……假如沒有入宮要做什麼?”
“我說……我要……做一個……梳頭娘子。”
“嘿嘿……騙她的……”
“無論我在哪裡……無論我是死是活……我都要守著她,護著她。”
冰層在高溫下融化,水滴落在白芷手背,竟比火焰更燙。
“寧嬪娘娘,小姐她,真的很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