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昭雖是陛下指給小姐的貼身侍女,但小姐一向避嫌,從未將要緊的事交託給她。平日裡二人雖無爭端,但宋宜昭的身份始終微妙,如今突然闖入說出此事,未免顯得有些古怪。
含煙聞言,眉頭微蹙,語氣裡帶著幾分猶疑:“早膳時我還見著她們在後殿玩耍,也特意叮囑了和嘉公主,今日千萬不要亂跑。”
”姐姐怎麼這般信得過小公主?”宋宜昭語帶焦急,”慶寧公主先前沒少為難她,這般重要的日子,她會安分守己?”
見含煙神色依舊遲疑,宋宜昭又道:”我知道姐姐心存疑慮。但我父親任職禮部,這大是大非是知道的。大婚事關重大,若是辦得好,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自然更重;可若是出了岔子,別說娘娘,咱們昭陽殿上下都難辭其咎!”
”我不是不願去尋,只是娘娘一向不待見我,和嘉公主見了我只怕更不肯聽勸。姐姐向來最懂她的性子。”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含煙心中終究有所動搖,但看向搖籃時仍是猶豫:”可是小皇子……”
”姐姐放心,小皇子睡得正香,我就在這守著。”宋宜昭溫聲道,”再說陶貴人馬上也要來了,姐姐若是信不過我,總該信得過陶主子吧?”
含煙還在遲疑:”這……”
”姐姐快去吧,”宋宜昭輕輕推了她一下,”若是和嘉公主真闖了禍,咱們誰都擔待不起。”
含煙最終點頭,卻仍不放心地叮囑:”那好,我去去就回。你一定要看好小皇子。”
”姐姐盡管放心。”宋宜昭笑著應下。
含煙轉身離去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只見宋宜昭正俯身整理搖籃邊的流蘇,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側臉,明暗交錯間,卻讓含煙心底莫名生出一絲不安。
含煙走後,宋宜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然與掙紮。
她拖著彷彿灌了鉛的雙腿挪到搖籃前,燭火將她的影子折成扭曲的形狀投在襁褓上,指尖痙攣似的顫抖著。
承稷小小的臉龐在燭光下顯得柔軟無害,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溫暖的陰影,小嘴還在夢中砸吧。
這樣的模樣,天真無邪,彷彿與世間的紛爭毫無關聯。
她的手緩緩探入懷中,摸到一柄冰冷的匕首。她咬緊牙關,眼神狠厲起來,舉起匕首,寒光直指搖籃中的嬰兒。
寒光劈開暖色的光暈,卻驚醒了沉睡的嬰孩。
承稷睜著琉璃般清透的眸子,忽然沖她綻開一個帶著奶香的笑,嘴角還掛著晶亮的口水。
“死手,動啊!快戳下去!”
她在心裡瘋狂吶喊,手卻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動彈不得。
“該死!破遊戲,真是個破遊戲!”
匕首從她手中滑落,發出一聲清脆的“哐當”,砸在青磚上。她踉蹌後退,後背狠狠撞上冰涼的樑柱,冷意順著脊背竄進心底。
可時間不多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進入遊戲前,她信誓旦旦立下的賭咒還在耳邊回蕩。她曾經無數次嘲笑玩家論壇裡那些“心軟萌新”的哭訴貼,覺得他們不過是矯情,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