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自己的精心佈局,竟然這麼早,就在今日這樣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花宴上被爆了出來。
禦花園的喧鬧漸漸散去,眾人各懷心思,或惶恐,或冷眼。
嘉妃被禁足,等待後續審查結果,而蕭臨川則橫抱著虛弱的慶寧,快步離開。
走到禦花園門口時,蕭臨川不知為何,回頭看了一眼仍在原地的顧矜。
她已重新戴上了面紗,紗下的面容隱於薄霧之中,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平靜得似乎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蕭臨川的目光微微一滯,腦海中浮現出她揭下面紗時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他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懊悔——女子視容貌如命,他今□□她當眾揭下面紗,確實是損了她的臉面。
然而,顧矜並未察覺他的目光,更未在意他的心思。
白芷扶著她緩緩起身,卻見趙婉儀緩步走到她身旁,伸手扶了她一把。
“多謝你。”顧矜輕聲道。
趙婉儀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和自得:“令貴人何須謝我?若不是你最後揭出烏頭之事,我那精心謀劃的蒼耳子之局,怕是根本動搖不了嘉妃分毫。說到底,是我該謝你才對。”
顧矜聞言,微微一怔,抬眼看向趙婉儀,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你為何要來和我說這些?”
趙婉儀卻避開了她的目光,輕輕笑了笑,語氣輕描淡寫:“深宮寂寞,貴人看著像是聰明的,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不是嗎?”
顧矜沉默片刻,目光幽深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朋友?”顧矜低聲重複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趙姐姐,若你說的是真心話,那我該感到榮幸才是。”
趙婉儀笑意不減:“令貴人聰慧過人,自然能分辨真假。既然如此,我便先告退了。”
她微微福身,姿態端莊優雅,隨後轉身離去,步履輕緩,彷彿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閑談。
入夜,蕭臨川走進卿雲殿中,目光落在顧矜的身上。
她著一襲月白織錦寢裳,靜坐在鏨花軟榻上,側顏如畫,清冷絕塵,與這深宮的勾心鬥角仿隔著一層輕紗薄霧。
”你做得很好。”他的聲音在這夜深人靜時分顯得格外低沉。
他有幾分想像對待別的嬪妃那樣,開口誇贊她的美貌,卻又覺得唐突輕佻,出口這一句,卻更似君臣。
顧矜抬眸看向他,神色平靜如水,彷彿並未因他的誇獎而感到任何波瀾,她緩緩道:“陛下謬贊,嘉妃雖為太後眼線,但她並無家世,除掉她並不難。”
蕭臨川微微挑眉,語氣淡淡,卻透著一絲意味深長:“她確實不重要,但你做到此處,還不居功,已很難得。”
顧矜輕輕一笑,語氣不卑不亢:“臣妾明白,嘉妃不過是太後手中一枚閑子,雖不至於影響全域性,但卻可以影響人心。太後這盤棋失了子,心生憂慮,勢必加快扶持慶寧的步伐。屆時她心急則謀亂,陛下便可借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