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川眼中帶笑,卻並未言語,他緩緩移開視線,目光落向殿外,似乎在細細品味顧定遠的話。
顧定遠心中七上八下,忍不住還是補充了一句:“臣不懂什麼大道理,但臣覺得,後位是天下女子的榜樣,除了德容言功,更要緊的是承襲後嗣之責。如今聖上膝下只有一女,自然處處為人掣肘。聖上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再多從子嗣上考慮考慮?”
說完這番話,他自己都覺得粗俗了些,不禁抬手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
蕭臨川卻不怒反笑,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語氣淡淡:“倒是有趣。”
顧定遠聽得這話,心裡更是沒底。他哪裡知道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自己像是個誤入敵營的孤軍,進退兩難。他站得筆直,臉上盡力裝作鎮定,背後卻已經被冷汗浸濕。
蕭臨川看著他,他心中已然篤定,顧矜那丫頭的聰明勁兒,絕不是眼前這位將軍教出來的。顧定遠的直率與粗獷,倒是與她截然不同。
蕭臨川看著他,目光中帶著幾分玩味,唇角微微勾起,語氣也輕鬆了幾分:“罷了,愛卿不擅文墨禮教,朕也不是刻意為難你。不過因你是朕的翁丈,才隨口一問。”
此話一出,顧定遠的臉色立刻變了,濃眉緊皺,一張剛毅的臉上滿是尷尬與不自在,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跪下,沉聲道:“卑職不敢與聖上自稱翁婿!”
蕭臨川看著顧定遠那副模樣,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他微微挑眉,語氣輕緩卻帶著幾分揶揄:“你不敢自稱是朕翁丈,不過有一事,卻唯有最朕親近的自己人才能聽,顧將軍,你可知這幾年,朕拘著你在京掛著閑職中是為何?”
顧定遠聞言,神情一凜,卻也能想到所謂立後不過是幌子,恐怕皇帝另有所託,立刻收起了方才的侷促,拱手沉聲道:“臣不知,願為聖上分憂!”
蕭臨川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他站起身,踱步到殿門前,負手而立,目光投向殿外蒼穹。天色湛藍如洗,遠處的宮牆巍峨高聳,彷彿將這座皇城與外界隔絕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自朕登基以來,平叛南疆、安撫東海,兩處戰事皆已平息,本以為可以暫得安寧,然而……”
他頓了頓,語氣微微一變,隱隱透出幾分鋒芒, “北境蠻夷未徹底臣服,朝堂之上黨爭漸起,軍權旁落,朕雖身居此殿,卻日夜不安,唯恐天下再起戰端。”
蕭臨川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如炬,直直地落在顧定遠身上。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顧將軍,南疆平定後,你已多年未再上陣。朕今日便問你一句——可願再為朕披甲?”
顧定遠聞言,心中猛然一震。他抬起頭,對上蕭臨川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彷彿一瞬間看到了隱藏在這位年輕天子溫和外表下的鐵血與決絕。
“臣雖愚鈍,卻願為聖上赴湯蹈火!”他沒有絲毫猶豫,沉聲回答,語氣裡帶著一股軍人特有的鏗鏘與忠誠。
蕭臨川看著他,目光中閃過一抹滿意,他緩緩走到顧定遠身前,伸手將他扶起,語氣稍稍柔和了幾分:“顧將軍的忠心,朕從不曾懷疑。”他頓了頓,目光深邃,語氣卻陡然一轉:“只是……朕還需提醒你一句,顧家雖是大昱的肱骨,但江山社稷,終究是朕的江山。”
顧定遠聞言,心中一震。他抬起頭,看著蕭臨川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拳頭微微收緊,低頭應道:“臣明白。顧家上下,皆為陛下。”
乾清宮內,顧矜正百無聊賴地拿著木球逗弄雪球球。這只小狗在宮裡養得愈發滋潤,毛發油亮,精神頭十足。顧矜一邊拋著木球,一邊看著雪球球興奮地撲過去又叼回來,嘴角忍不住帶上幾分笑意。
正玩得入神,忽然聽到一道帶著幾分調侃的聲音從殿門處傳來:“已經是要為娘親的人了,還如此貪玩。”
顧矜一驚,連忙將木球藏到身後,轉身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蕭臨川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徑直走到她身旁坐下,隨手接過她藏在身後的木球,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顧矜見狀,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臣妾不顧清譽,配合聖上做這出戲,別處也就罷了,在乾清宮內也不能自如嗎?”
蕭臨川聞言,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有何辦法?諫言是你父親提的,若別的嬪妃能有孕,朕也用不上你。”
顧矜聞言一怔,心中也不由得泛起幾分疑惑。她清楚記得自己曾留意過後臺資料:白芷、韓玉珩,甚至趙婉儀的孕率數值早已刷到90以上,按理說,這樣的狀態下早該傳出喜訊才是。可奇怪的是,自從這些數值達到了頂點後,竟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鎖住了一般,再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