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卻不同。
料峭春寒,他只在中衣外,罩了一件輕薄的春衫,沒有一件合適的衣裳般,只怕為皇帝與肖柏演奏時,他穿得已是最好的衣裳了。
琴館的琴師並非僕役,但楚臨星不同。
她早聽聞,楚臨星當初來京時想入琴館落腳,因為太狼狽險些叫人打出去。
後來能留下,許是簽訂了僱身契,只不過這種身契數額巨大,尋常人一輩子都不一定還上,如此同僕也沒有區別。
郝掌事是料定他還不上,才將他當僕役使喚。
尋常楚臨星必然少不了被欺負,只是今日叫她給撞見了。
裴淮義垂眸看著他的窄腰,與記憶中的腰身作對比。
成恩的腰並不像他這樣細的可憐,相反,成恩是有些豐腴的,他的腰身柔軟細膩,不像楚臨星這般,看上去一折就斷。
這些特徵無不在告訴她,楚臨星不是成恩,是裴淮義不想放過那點熟悉的感覺。她抬眼,看到楚臨星點頭。
他慢慢比劃著:“我無依無靠,去潁川投奔師兄與老師,後來潁川動亂,我就逃出來了。”
“成恩呢?”
“師兄讓我先走,說會來京城與我彙合,”楚臨星對上她的眼睛,“可是過來這麼久,師兄和師父還是沒有來,大人是有他們的訊息了嗎?”
這是她第一次見楚臨星打了這樣長一段手語。
他的眼眸卻沒有著急的情緒,依舊平靜,疏冷。
裴淮義笑道:“你好像早有預料,這話是打過腹稿的嗎?”
“不,”楚臨星比劃著,“我惦記老師與師兄,但潁川動亂,數月不來,想必是遭遇了不測……”
看他的模樣,是已坦然接受老師與師兄的離世了。
“我與成恩曾是故人,”裴淮義微笑著,打消他的顧慮,“難怪我與楚公子一見如故,原來你與他師出同門。”
“不打擾楚公子休養了,往後再見。”
裴淮義朝他笑著頷首,轉身離去。
在她離開後,楚臨星繃緊的身子卸了勁,半倚著冰冷的柱身望著女人的身影。
“公子,咱們回去吧。”
胎息湧動的厲害,楚臨星蜷起指節,難過的情緒再也忍不住。
他知道裴淮義敏銳,此刻只怕她看出什麼端倪來。面對心上人,楚臨星只能狼狽地東躲西藏,害怕被她認出身份來。
她們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