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露水情緣帶回京城,不論如何都是不合適的,露水情緣終究只是情緣。
裴淮義第一次做出這樣出格的決定,即便她清楚不合適,也不合時宜,成恩打亂了她的計劃,而她非但不阻止,反而考慮讓成恩介入自己的領地。
事情從這開始,便一切都不對勁起來了。
一陣悶痛再次襲來,裴淮義屈指抵著額角,有一下沒一下地按揉著。
士農工商,成恩商戶之子的身份,註定了他想往上爬的機會很渺茫。
一個將來會被當做玩物,會困在所謂母父之命,媒妁之言裡。
她並不想看到這樣率真的小公子被磨平稜角,裴淮義從來不是一個管閑事的人,但此刻她想介入一件與她無關的事裡。
雪竹於一旁出言提醒:“主子,屍身運回來了。”
裴淮義按揉額角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頓:“他在哪兒?”
“庭院裡,等候主子發落。”
因著剛下過雨,庭院內還有一層濕痕。
陰冷,潮濕,那層蓋在屍身上的白布彷彿也壓在她的心口。
親衛們默不作聲,一時間靜可聞針。
裴淮義垂著眼睫,緩緩掀開那層白布,男屍慘白的臉暴露在她眼前。
掌心的布匹還帶著潮氣,裴淮義將殮布扯下,看到他本該柔軟白嫩的面板已經冰冷僵硬,透出帶著死氣的青灰色——成恩死了,這個訊息在此刻讓她有了實感。
騙了她,一聲不響地逃走,然後就這麼死了。
“怎麼會這樣?”
肖柏皺緊眉頭,猛然起身。
琴館的侍人也一臉歉意:“肖大人見諒,楚公子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又淋了雨受了驚,身子便不適……”
“本官可是買下你一整日,”琴師稱病,要暫做休息,肖柏面色不虞,“盡快回來。”
楚臨星隨下人進了更衣室後,將門扉緊閉。
肖柏身上的薰香於他而言過於濃烈了,此刻楚臨星臉色慘白難看的緊。
一些下人匆匆經過廊廡,只道這位年輕的琴師實在不懂事,竟耽誤這麼久。
生長痛如蟲啃咬,楚臨星鼻尖還殘留著那股味道,額角滲出了大滴的冷汗。
反胃之感愈演愈烈,他齒間洩出悶哼,顫抖著撫上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