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奉命辦事,將潁川掘地三尺,花費數日才尋得成公子的屍身。
當初主子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卻不想在得知他身死的訊息之後,當真要她們將成公子的屍身運往京城,親自檢視。
弦月堂。
馬車簾被一柄摺扇挑起,女人面容端肅,外罩了一件寶藍大氅,明亮的色彩將她身上沉穩的氣度削減了些,像是哪家風流娘子。
待她下了車,卻不曾進去,而是轉身朝著內裡伸出手。
她看得出楚臨星動作有些猶豫。
他到底是男子,今日是兩人初見。
這樣的行為舉止,超越了陌生女男之間應有的界限,裴淮義非但沒有催促,在意識到這點後,她正欲吩咐親衛去堂內搬杌凳,掌心便搭上了一隻微冷的素手。
突如其來的冷意令裴淮義眉尖微動,死訊帶來的躁鬱也被短暫凍結,她的眸光下意識落在那隻手上。
一個念頭劃過腦海,不等裴淮義抓住,耳邊便傳來陣陣議論聲。
“裴大人帶了新的男賓嗎?”
“什麼男賓,這不是琴館的楚郎嗎?”
“楚郎被陛下召見,又由裴大人親自送回……”
這是何等殊榮。
圍觀百姓中,有幾個公子怒視著被裴淮義牽下來的人。
楚臨星自然感受得到那些目光,如有實質的目光刀子般落在他的身上,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
然而,還不等裴淮義帶他回琴館,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裴大人。”
女人勾著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別來無恙啊。”
裴淮義神色如常,淡笑道:“肖大人。”
在肖柏掃了楚臨星一眼後,後者順從地上前,立於她的身邊。
肖柏面上的神色這才好看些,對她道:“肖某今日購琴師一日之辰,令其專司為我奏曲,裴大人,先行一步。”
她面上神色未變,看著楚臨星離開的身影,而後移開目光。
方才匆匆離開,原來是因為要為肖柏彈奏嗎。
她還只當這位琴師不願攀附權貴,刻意同她拉開關系,原來是早就攀上了肖柏這棵樹。
掌心還殘留著他的冷意。
裴淮義緩緩摩挲著指尖,又想起方才他身上那股冰冷清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