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一定要我贏嗎?”
“我做到了,你為什麼不開心呢?”
宋婉什麼都沒說,卻像是什麼都無從說起。
這讓沈湛很心痛。
偽裝已經暴露,誰都不願捅開那窗戶紙。到底是什麼操控了她,讓她成為了控制他的繩索……總有一天,她也會被帶離他身旁!
想到這,沈湛只覺得胸臆間憋悶難耐。
“就算加上一個他,結局也是一樣的,徒勞罷了。”沈湛忽然說道。
宮裡的夜很寂靜,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夜雨,連綿不絕,歷經了數百年的青石板被淋成一片灰色,與昏暗的天幕連成一片。
沈湛帶著宋婉走過連綿的宮牆,隱約的月光從朱紅色抱柱的間隔照射過來,傾瀉一地光怪陸離的清輝。
有夜風拂過,吹動宋婉與沈湛宮裝迤邐在地的大袖,薄紗如雪浪,緩緩漂浮,彷彿深宮幻夢一場。
越走,夜風中的血腥味就越重。
金石交擊的轟鳴聲也愈發明顯。
宋婉停住腳步,猶疑道:“我們去哪?”
“跟著我走就是,你不是想找那詔書麼?”沈湛回過頭來,眼神平靜地凝望著不遠處的角樓,“陪我用過飯後,我給你看詔書。”
他已將事情挑明,宋婉覺得就無需再裝什麼,便跟著他一路走,上了那角樓。
上去後才發現,這竟是城牆,可窺得城牆下黑壓壓的軍隊。
兩兵交擊,打到後半夜似乎打累了,暫且休戰。
“婉兒不在的時候,我學做了幾道婉兒愛吃的飯菜。”沈湛深深凝視她,蒼白的薄唇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不知你原來對我說的那些話裡,有幾句是真的,那些菜,真的是你愛吃的麼?”
他是在問飯菜,還是在隱喻什麼?
宋婉假裝聽不懂。
角樓上風很大,從簷下垂落在地的白紗簾隨風翻飛,內侍們雙手捧著一道道銀盤,在巨大的檀木桌上小心翼翼地佈菜。
宋婉默不作聲看著沈湛揮了揮手屏退內侍,自己起身來為她盛飯。
米飯一粒粒冒著熱氣。
菜色一般,可那鮮香的氣味卻直抵人心。
沈湛的動作細心妥帖,不顧一身繁複華貴的朝服,很自然地挽起袖子俯身擺好碗筷,甚至把魚湯上的沫子小心撇去。
她想起了在鳳陽時,她為了去與那布政使密談而故意勸他吃下的魚肉,害他疼了半夜。
心間隱約有細密的苦澀如潮水蔓延,不可抑制。
如果他甘願當一個普通的親王世子,承襲王位,她是願意和他過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