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有“五色石”之稱,是因為它自身顏色豔麗豐富,楚昭拿出來這塊石頭,材質雖像,卻是透明底色,只在日光下,才有炫目五彩之光。
相較而言,顯然更為稀罕不凡。
此乃何物?!竟然比琉璃更為貴重稀罕?!
怪不得殿下此前一直保密,連此物之名都不曾透漏分毫,這等神物,它值得!
看到總算出了東西,楚昭鬆了口氣:“介紹一下,此物喚為玻璃。”
她心下卻忍不住嗚嗚嗚直叫:太難了太難了,這玻璃來得太不容易了。
天知道她不說名字不是因為想賣關子,而是其實研究方向已經悄摸摸換了好幾個,她也實在不知道最終能成功出來個啥。
立項之初,她其實想燒的是瓷器,淨白透亮、細膩勻淨的青瓷、白瓷,多漂亮多勾人啊。
可上手了才發現,不太行,工藝成熟度要求太高了,達不到。
於是她又盯上了豔麗的唐三彩。
結果發現,這難度雖然比青瓷低了些,但對釉質成分和呈色劑的選擇、燒制溫度的控制,全仰賴工匠數十年豐富的經驗,真是速成不了一點。
若在瓷器上死磕,她底下人充其量達到東漢瓷器正式出現時的水準,雖然也比眼下的陶器高檔些吧,但進步總歸有限,達不到她要的顛覆式效果。
想到玻璃前,她也是想到過琉璃的,那傳說雖是後人瞎編,但有一點卻是對的——
琉璃的製作原料是從青銅器鑄造時産生的副産品中獲得的,因此所謂的範蠡鑄劍確實暗合了古法琉璃燒制的步驟。
先人實在聰明,從先秦時的幾度誤打誤撞,發展到後來就正式形成了燒制琉璃的法子,從而把碰大運才能獲得的琉璃變成了相對穩定的出産,硬生生把琉璃價格給打下去不少。
可惜不知怎的,到了明代,這琉璃燒制技術愣是成了半失傳狀態,於是那會兒材質變得不甚通透的琉璃就被改名叫了藥玉,成了明制規定皇帝賜給狀元的信物。
也就是《西遊記》寫在明末,否則沙僧也不至於因為打碎了區區一個琉璃盞,就被趕出天庭編制扔到人間。
實在是這時候正經的琉璃盞都是前朝難得留下來的稀罕物件,碎一個少一個。
為倒黴的沙僧默哀一會兒,回歸現實,楚昭為什麼不燒琉璃?是她不喜歡嗎?
答案當然不是,只能是她做不到。
且不說這古法琉璃上輩子就是半失傳狀態,她實在沒處尋方子。
就說這古法琉璃的製作工序足有幾十道,容錯率為0,任何一步有問題都得全盤重來,就是什麼問題都不出,最後光是出爐成品率也只有70。
所謂的把價格打下來也只是指相較於它原先的極度稀缺,全靠機緣巧合和老天爺鬼斧神工而言,至少有了條相對穩定的人工産出通道。
至少對於楚昭,燒琉璃的投資回報率實在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於是考慮了一炷香的時間,她暗戳戳把琉璃這個選項也給劃了,轉投玻璃的懷抱,問就是匈奴人不配吃這麼好,哼。
不過說來也好笑,近代兩三百年發展成熟的西方玻璃工藝,竟然反而是華國古代最沒技術含量、最容易複刻的東西,這找誰說理去?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感慨是老祖宗們太強還是後代們太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