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彷彿戶部官署裡他的座位才是皇帝的理政殿。
今日,段懷容不僅用疫病亡國的例子勾起小皇帝的恐懼,令小皇帝依賴於他。
更是臨時起意給呂伯晦和小皇帝用了個離間計。
惶恐中,小皇帝將大權交於他手,必定與呂伯晦意見相悖。但奈何當著諸多朝臣,呂伯晦無法反駁小皇帝的“金口玉言”。
只是私底下便不一定了。
呂伯晦必定怒斥小皇帝,但小皇帝已然種下了亡國的心結,只會在訓斥中更為恐懼。
往常沒有別的倚靠便罷了,如今有了能在太傅呼喝時將他護在身後的段懷容,那他便會在受了太傅委屈的時候,對段懷容愈發依賴。
小孩子嘛,都喜歡和顏悅色的人。
從段懷容回到戶部開始,來來往往的人便一刻也沒有停過,甚至太醫署的人都愁眉苦臉來問。
他無需做什麼挪動,只是一道一道命令吩咐下去,有人記錄、有人執行。
[城南與各處暫停互通,繁虛樓停止修繕,所有勞役分出病患,其餘還健康的人分批隔開。]
[城南各戶百姓足不出戶,分發艾草、醋湯藥湯燻蒸屋內。]
[城內市集暫閉,各街各坊如有病人及時上報。]
……
諸如此類條例,段懷容共說了一十二條,當即被幾位朝官整理成了《治疫一十二律》謄抄傳閱。
只是嶺州遠離京城,這些條例傳過去也不甚有用。
況且段懷容並不指望嶺州如他父親一般的官員,能有什麼雷厲風行的手段。
嶺州,明面上也下達治理疫病之令,但暗中便交給嶺州義軍去做。
既能保百姓安危,又能借機揚嶺州義軍之名、穩固根基,是個一舉兩得的法子。
當日晚間,京南便已經被嚴密看守觀察著。沒了燈火的繁虛樓漆黑得可怖。
反倒是城南的土地上,亮起徹夜不息的火把,映亮這裡多災多難的人們。
子夜,段懷容沒有回侯府,而是在戶部官署裡挑燈疾書。
除了京南和嶺州,其他和州郡也要嚴密防守。還有軍中是重中之重,萬不能在此四處交戰之際,令軍中疫病橫行。
這些都要有應對之策,他在一一梳理。
太醫署在緊急配置藥方,戶部、兵部還有京城宿衛的隊伍嚴陣以待。
燈光下,戶部那些官員看向段懷容的目光清澈了些,似乎看到了許久都沒見到的奇異景象。
匪夷所思,但有隱隱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