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及百裡無恙,段懷容面無波瀾,只是目色裡空曠了些:“只是個救苦扶傷的郎中罷了。”
他心中嗤笑,若是秦獨知道他師父就是叛軍首領,不知道會不會把“德高望重”四個字呸在地上。
此刻,真相僅僅隔了一層窗戶紙,可秦獨卻絲毫不知。他還是覺著這個郎中並非常人,於是問道:“本侯可否有機會見見你師父?”
“他老人家已經駕鶴西去了。”段懷容答得平靜從容。
每每提及師父,他心中都是苦如黃連,但卻從不展露給外人。就像他沒辦法說出師父的名字,更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去祭拜師父,然後在墳前哭一場。
“抱歉。”秦獨意識到自己提及了傷心事,即刻表示歉意。但是他敢肯定,段懷容的師父一定是大智大勇之人,才能教出這樣的徒弟。
“救駕!救駕!”
刺耳的呼聲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一士兵縱馬一路高呼。
“猛虎襲擊!救駕!”
秦獨神思當即被吸引過去,眉目霎時凜冽。
猛虎襲擊?一應猛獸應當是被驅散了的。圍起來供小皇帝獵殺的,都被嚴密看防著,哪來的猛虎。
未來得及多思,他便已然縱馬而去。
段懷容觀望了會兒,蹙眉時神色漠然。
大魏歷代天子於南苑狩獵,從未出現過猛虎傷人的事情。
況且此處樹木尚枯,這猛虎是怎麼明晃晃穿過防線,到了小皇帝身邊的。
這只猛虎怕是有關竅。
亂子已經出了,去看看也無妨。段懷容策馬緊隨秦獨,往小皇帝的獵場而去。
方才臨近獵場,便見了幾層攢動的人頭,隱約可聽猛虎咆哮。
待人群驚慌散開,正見一隻白額大虎直撲小皇帝,張嘴便要咬下血盆大口。
幾支銀槍長劍刺過去,大虎躍身怒吼駭人,一爪揮去木杆折斷、劍柄脫手。
這只虎格外的大,身姿雄壯非一般可見。身上刺著的幾支箭隨著抖動掉落,只留下點點血跡,看著不痛不癢。
地上已然遍佈羽箭,想必是射殺多次了。現在怕射箭傷了小皇帝,才上了近戰短兵刃。
段懷容勒住馬匹,準備在人群外圍觀望,不涉入其中。
可他身邊一陣疾風掠過,秦獨絲毫沒有停下之意,縱著黑馬如雷電霎時奔出幾丈,直沖人群。
那猛虎不是常人可敵,段懷容的心緊了一瞬,欲言又止後卻只剩了張望。
人群混亂,黑馬鐵蹄踏過之處塵土飛揚,秦獨單手勒了韁繩,孤身闖入混亂中心。戰馬騰躍前,他俯身奪了一士兵手中的長矛,驚的幾人四散讓出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