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生起,他的身份從未被擺在臺面上講過。
他心空了一陣卻又暗笑,猜測自己父親若知道此情此景,會不會一改態度,將他奉為光耀門楣的長子。
不過,那些都從來都無所謂。
邱垚上下打量後,頗有意外之色,應當也是第一次聽說段越還有這樣一個兒子。
段懷容從容正色而立,接受在場所有人過觀察或審視。
丞相曹重、太傅呂伯晦、太師邱垚,朝中三足鼎立之首他都見過了。如今就連小皇帝,也立在面前。
他一點點從當初那方庭院走出來,走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天地了。
可他卻知曉自己並非是見到了陽光,而是步步逼近暴雨漩渦。京城、朝堂,都比段府的庭院要廣闊,也要險惡。
“侯爺傷勢如何?”小皇帝還關心著秦獨:“可要朕宣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多謝陛下。”秦獨拒絕得幹脆。
小皇帝或許是在秦獨這裡吃閉門羹吃習慣了,又或者自來沒什麼實權從不強求某事。
這會兒竟也沒再說什麼,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只這短短一柱香時間,段懷容已經能將朝中局勢看個大概。
表面上安穩的朝廷,其實內裡早已經分崩離析。
小皇帝和太傅又真情假意地關懷了會兒,說的都是冠冕堂換的話。唯獨邱垚不聲不響地替秦獨拉了拉大氅。
段懷容看在眼裡,也能對秦獨與他們的關系略知一二。
待幾人走後,秦獨順了大氅坐在椅子上,饒有意味地打量了段懷容,一副沒什麼好心的樣子。
段懷容回身見這樣的姿態和目光,不由得愣了愣,也還以同樣的神色:“怎麼?”
“哼...”秦獨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輕輕挑了眉尾:“太傅給你說了那麼幾句好話,你就謝謝人家。本侯又是救你,又是關心你,也沒見你道謝。”
段懷容輕吸了一口氣,總覺著這話裡怎麼一股子陳醋的酸味。
“我那一箭也救了侯爺,侯爺不是也沒與我道謝?”他學著那語氣,字裡行間也是拈酸吃醋的口吻。
不知怎的,兩人都試探著打破一些邊界,開始用一些過分親暱的語氣和言語。
只要不實打實與人接觸,在言語上秦獨可謂是如魚得水,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松敞的裡衣和胸膛從大氅縫隙裡若隱若現。
“小段先生想讓本侯怎麼謝?”他笑著偏了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