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怎麼了,居然心裡突然亂糟糟的。
言語打破了僵持的氣氛,秦獨察覺自己握得有多緊,於是不知所措地慢慢試探鬆手。
可才鬆了力氣,他卻察覺段懷容的手指是發燙的。他被這雙手觸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微微的涼意,都來沒有這麼發燙的。
他下意識看去,見那雙手指腹處是紅腫的,甚至是有些紫紅。
“你的手…”他顧不得方才尷尬,只把段懷容的手託著,輕握著指尖展開。
那隻好看修長的手,在四指指腹處有一條貫穿的紅腫痕跡。
方才握拳不覺得什麼,如今一拉伸,紅腫的面板便牽扯的灼痛。段懷容微微蹙眉,指尖不自覺輕顫。
那會兒為了能一箭刺透老虎眼睛,他拉滿了那張強弓,手上這條紅痕便是被弓弦勒出來的。
段懷容的手被小心翼翼地託著,他的心也似乎漂浮了起來,像這樣被秦獨拖住。
他觀察秦獨的眼睛,發現其中關心而擔憂。
“沒事,冰敷後再用些消腫藥就好了。”他安慰著,而後猶豫片刻,學著剛才聽到的話說了句:“別擔心。”
他知道,秦獨在擔心他。
秦獨以拇指輕輕在那道紅痕上摩挲,不敢太用力:“段先生不僅智謀冠絕,還英勇非凡。”
他的語氣像是在打趣說俏皮話,可卻能聽出是真心。
在今天之前,他從沒想過段懷容會拉滿那張弓,也沒想過段懷容眉目堅毅地勒住受驚的馬匹。
可越是見過更多,他彷彿越不滿足止步於此,越被段懷容吸引著。
“侯爺縱馬驅猛虎,這才是勇。”段懷容笑著回應。
他遲疑了一瞬,慢慢將手從秦獨的手裡收回,繼續沿著秦獨摩挲過的痕跡輕撫那道紅痕。
說起馬匹,秦獨若有所思:“今日若不是馬匹受驚,你不會陷入險境。”
“那匹馬不是戰馬,也不是你養的,是會不甚鎮靜和受控。”他自言自語著,而後抬眼目色堅定。
“改日我帶你去北安軍的馬場,那裡有新訓好的小馬。你挑上一匹,親手養個一年半載便正到壯年,馬會認主能更好護你。”
段懷容怔了怔,心尖漫上些暖意。因為秦獨想送他一匹屬於他的馬,能護他的馬。
在受慣了沒人保護的日子後,突然有這麼一個人,連給他的馬都要以護他為先。
這足以令緊閉的心産生裂縫。
段懷容點了點頭,嘗試開始接受秦獨的好意。
因為那很純粹,純粹到可以令他放下一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