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這麼說著,他卻不敢回身去看段懷容。
段懷容依然自若著檢查傷口,可心底卻為那句“當然”而微微波動。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會這樣顧及他的悲歡憂喜了。
“傷口確實不深。”他沒讓自己的心境過分外露,只如常地說著:“但要做一些清理,免得虎爪汙濁致使傷口潰爛。”
秦獨輕嗯了聲權做回應,隨後便由著那雙手在自己背上做任何事情。
倏的,他不可思議一笑,在帶段懷容離開段府的時候,他只是想拉攏段家,完全沒料到有今天。
不過,段懷容確實比整個段家都更值得得到。
可細細想來秦獨又否認自己的想法,段懷容為何要與段家比,他自有無可比擬之處。
“笑什麼?”段懷容見人出神,不知那腦子裡又在想什麼。
秦獨笑得更暢快:“本侯在笑,小段先生不止是本侯軍師,還是醫師。”
段懷容應答如流:“侯爺不也是不止擔心陛下,還擔心我嗎?”
他敢肯定,秦獨擎著火把朝他奔來時,絕不亞於縱馬朝小皇帝而去時的速度與決心。
“那不一樣…”秦獨未經思索地說了半句,卻戛然而止。
在他心裡,小皇帝與段懷容沒什麼可比性。或者說,小皇帝與他在意的一切都不能相提並論。
他救小皇帝是出於責任,是一份歷代相傳的責任,他父親、母親以及祖輩的鮮血浸著這份責任。他無法選擇、甚至無法摒棄,不帶著任何個人情感。
更說不上擔心。
可救段懷容不是。
那一刻,救段懷容是他自己的選擇,在擔心之下的選擇。
段懷容停了手上的動作,想聽聽哪裡不一樣,可等了半晌卻沒有下文。
他覺得秦獨似乎不太會輕易認真說出什麼真心話,於是便作罷繼續為秦獨包紮。
即便沒有得到回答,他心裡卻隱隱有了一份答案。
他確實從慣於肩負家國責任的北安侯那裡,獲得了一些真情私心。
兩人沒再說話。
段懷容自顧檢查著秦獨其他地方有沒有傷口。
從腰窩到脊骨,在到肩背…又轉到側身去看。
秦獨便在這樣近在咫尺的目光裡如坐針氈,每一處被掃過的面板都在發熱。
忽的,段懷容在秦獨左耳耳後脖頸,靠近耳垂下方的位置發現了一道血痕。這道血痕細小規整,是利器傷。
他疑惑正要詢問,恍然記起來自己那一箭是貼著秦獨左耳邊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