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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弱點(上)

火光與煙塵逐漸散去,已經是滿臉焦黑的凱爾門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左手被完全轟飛,渾身上下鮮血淋漓。他突然從腰間掏出一隻魔法卷軸,丟向身後追來的格里斯,然後哀嚎著跑向遠處同伴所在的低矮山丘。格里斯則在盡力支撐著因為連續使用中級魔法以及近戰魔法而接近極限的肉體,不遠不近地綴在凱爾門身後。

在剛才的那招強力魔法中,呼喊著向死神赫爾求救的凱爾門或許是真的感動了那位面容詭異的少女神只。在將手中那隻死神侍者賜予他的里拉琴扔向格里斯之後,拼盡全力向後跑去。那隻殘留著少量惡靈魔力的里拉琴,則在從凱爾門手中離開的一瞬間,幻化成一張巨大的黑色面具,擋在凱爾門身前。

或許死神侍者根本沒有料到不滅光焰的存在,又或許死神赫爾根本沒有在這隻里拉琴中注入足夠的魔力,即便格里斯目前釋放的魔法威力偏低,但這隻黑色面具撞上那隻巨大的火焰巨拳後,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最終完全消失。然而,就是這麼微妙的一次阻攔,給了右手被火焰吞噬的凱爾門一線生機。

格里斯在後方勉強釋放了一個魔法,發現威力尚不如拳頭實在後,放棄遠端打擊的念頭,專心追逐著凱爾門。兩人一前一後,沒過太久,便來到那座已經是滿目瘡痍的矮丘附近。

兩人轉過矮丘的一角後,十幾名手持骨杖,身穿黑袍的死靈法師以及數十隻邪惡生物出現在二人的視野中。綴在後面的格里斯已經恢復了六七成的魔力,身上的劇痛感也已幾乎感覺不到。他舉起洛基之吻,口中唸誦起咒語,正要趁著凱爾門的同夥們注意到他之前,給前方狼狽逃竄的凱爾門最後一擊,然而下一秒,他驚恐而又焦急地偏過頭去,看著不遠處那個手拄大劍半跪在地,神情有些木然的少女

“狄安娜?!當心!”……

時間回溯到格里斯和狄安娜分開的時刻。狄安娜跟在十幾名面帶微笑的觀眾身後,不緊不慢地朝著小鎮外走去。走出小鎮不久,狄安娜用餘光看著兩側觀眾那十幾分鍾未曾改變過的笑容,心中越來越感到不安。

快走幾步,狄安娜轉身攔在一名觀眾身前。誰知那名觀眾像是把狄安娜當做石柱木樁一般,拐了個彎,繼續朝前走去,那似乎紮根在臉上的微笑,此刻看上去令人心裡發冷。狄安娜心中的不安更加劇烈,她上前兩步,雙手抓住後面跟上來的另一位觀眾,注視著他,激動地說道:“停下來!請停下來!你們到底怎麼了,快點停下來!”然而後者並沒有做出狄安娜期望中的反應,令她感到恐懼的事還是發生了:這名觀眾雙肩被抓住,掙脫了兩下無果後,竟然就這麼微笑著,甩動雙臂,雙腳不停的在原地前後滑動,就好像他腳下的並非鋪灑著淒冷月光的土石道路,而是一條不斷向後移動的傳送帶一樣。

狄安娜有些頹然的垂下雙手眼神中充滿了無力感。想起這些人之後可能會遇到種種難以想象的不幸,焦急與憤怒交織在她的內心。恨恨地捏緊了拳頭,狄安娜轉過身去,凝重的向前邁開步伐,無論眼神還是語氣,都已經變得無比堅定。

“一定會的!我,狄安娜.布里希特,一定會讓你們恢復正常,將那些邪惡的傢伙全部送入地獄!!!”

月光斜照上不斷前行中的少女,將她的身影拉的細長。疑惑、焦慮、憤慨與一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責任感一起,種種情緒讓兜帽之下的少女變得沉默起來,空曠的荒野中,僅剩輕微的腳步聲不斷響起。

然而,這段沉悶的旅程並未持續太久。在轉過一座有濃重血腥味逸散而出的矮丘之後,狄安娜看到令她感到心碎,同時也令她震驚的一幕:

低矮的山坳裡,稀稀拉拉站立著數十名剛才圍觀表演的觀眾。在這些臉上帶著詭異微笑的人類旁邊,則是一個個正在享受殺戮快感的死神。五六名亡靈法師正高舉著白骨法杖,口中唸誦著刺耳的咒語。一隻只閃動著漆黑色光芒的怪異魔法陣在其骨杖尖端出現,釋放出一股無形的巨大吸力。就在這些魔法陣附近,數名觀眾的笑容戛然而止,一個個散發著淡淡白光的半透明人形物體自他們頭頂盤旋而出,飛向那些散發著濃重邪惡氣息的漆黑魔法陣。而後,這些人一個接一個的軟倒在地,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生機。顯然,剛才那些人形物體,這是這些人的靈魂。

但靈魂的喪失並非災難的結束。緊接著,背上騎著面板漆黑的墮獸人,七八頭強壯兇猛的座狼一擁而上,將地上這些失去靈魂的軀殼撕咬成一具具白骨。墮獸人們滿臉愉悅地看著身下享受食物的座狼,眼神不時的看向山坳的另一邊。在哪裡,五六隻手持鋒利彎刀的刀鋒猿正在乾淨利落地砍殺著身邊的人類。大量鮮紅的血液灑落在它們金屬色的面板上。那一雙雙泛著紫色光芒的眼睛中寫滿了滿足的瘋狂。而在他們身後,三頭毛髮銀白的冬狼蹲坐在一個巨大的陰影前方,那異常靈敏的聽覺與嗅覺似乎發覺了這裡的異樣,齊齊地看向狄安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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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已經暴怒到極點的狄安娜根本沒有要隱藏的意思。他衝著正在殺戮的殘暴生物們大聲吼道:“住手!你們這些惡魔!”磅礴的鬥氣利箭般從她全身上下激射而出,剎那間,身上的斗篷就變成了滿天的碎屑。然而,那些惡魔般的生物並沒停手,反倒是一個充滿死亡氣息的低沉嗓音,從附近的一塊巨大岩石上傳來。

“看來,有新朋友來參加這場聚會了。吃飽的小傢伙們,好好招待招待她!”狄安娜側頭看去,昏暗的夜色下,一個籠罩在黑色法師袍中的瘦削身影,佝僂著身體站在那塊巨大的岩石上,冷冷地注視著腳下的一切。從其手中那隻由三個怪異的骷髏頭和鑲嵌在骷髏頭上的數顆漆黑魔晶石組成的白骨權杖可以看出,這個散發出強大魔力波動的身影,正是一位魔力高強的死靈法師,而且極有可能是這些邪惡生物的首腦人物。

而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那三頭銀色的冬狼長嘯一聲,緩緩起身,朝著狄安娜走來。那六隻冰冷的藍灰色瞳孔中,閃爍著殘忍而冷酷的光。兩隻足有一人多高,渾身長滿棕色毛髮,手持狼牙棒的熊地精,也大吼著逼近狄安娜。

那些無辜人類的的不斷慘死,讓狄安娜徹底地暴怒起來。她突然快速地衝向最前方的兩隻熊地精,並在啟動的同時從背後拔出銀色大劍。被狄安娜雙手緊握的巨大劍刃拖曳在狄安娜身體左側的地面上,在極高的速度之下,帶起大量的碎石與煙塵。就在二者之間黑有八九步距離的時候,高速移動著的狄安娜突然高高躍起,被渾厚鬥氣包裹的銀色大劍舉過頭頂,又隨著身體的下墜重重砍落。一記“墮空斬”含怒使出,正面擊中了熊地精斜揮而至的狼牙棒。那足以將巨石劈成粉末的恐怖力量瞬間爆發而出,將熊地精手中的狼牙棒整齊地砍成兩半,連帶著熊地精的半條胳膊,也一起落在地上。

不遠處的巨石之上,那名躲在法師袍內的死靈法師看著如此震撼的一擊,不由地發出驚呼聲:“好強大的力量!就是不知......”

狄安娜的大劍砍傷熊地精後,餘勢不止地砍入地面。暴怒中的狄安娜腦中卻似乎忘記了這一切,不等熊地精的斷手落地,恐怖的力量再度爆發,藉助起身的力氣扭向左邊,大半插入地面中的大劍帶著一大塊堅硬的土石向斜上掃去,劃出一道銀色的圓弧,將正在哀嚎的熊地精砍成兩半。失去知覺的下半身向前倒去,瞬間便被大劍帶起的大量土石所掩埋。另一隻熊地精看到同伴慘死,不僅沒有畏懼,反倒激起了兇性,發揮出熊地精一族迅捷無比的特點,手中狼牙棒朝著背對自己的狄安娜軀幹略靠右的位置投擲而出,自己則在狼牙棒靠近狄安娜之前的瞬間,摸出一柄散發著微微黑光的匕首,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閃到狄安娜的左後側。

在熊地精長期培養出的戰鬥本能中,低下身體,左腿弓步在前的狄安娜一定會出自本能的向右轉去,同時側身揮動長劍將這隻勢大力沉的狼牙棒打飛出去。這樣一來,將後背暴露給自己的狄安娜,一定會被自己手中這柄可以砍斷鋼鐵的鋒利匕首洞穿心臟。

熊地精手中的匕首幾乎觸碰到了狄安娜的盔甲,而熊地精似乎已經看到狄安娜心臟中飛濺而出的鮮血般,露出鋒利牙齒的巨口微微翹起,眼神也變得格外瘋狂。

然而下一秒,隨著一大一小兩種聲音在兩者身邊發出,熊地精感到一陣劇痛自頭頂向下瘋狂襲來,然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它的設想確實合乎戰鬥常理,然而它卻忘記了,自己所面對的,並不是一個處於常理範疇中的狄安娜。暴怒中的狄安娜並沒像平時自己會做的那樣,用大劍將來勢驚人的打狼牙棒擊飛,而是選擇用最快的方法殺死眼前的敵人,哪怕會因此受傷。所以,對於具有極高刺殺天賦的熊地精的這次背襲,儘管狄安娜並沒能第一時間就感知到敵人動向,但在感應到身後的殺意時,狄安娜身體後傾,迅速地兩手翻轉劍柄,左手反手握住覆蓋有渾厚鬥氣的大劍,向著感知到的方位全力刺去,而右手則緊緊握起,體內鬥氣洶湧而至,伸出手臂反砸向呼嘯而來的狼牙棒。於是,在一聲大劍擊碎熊地精頭蓋骨的微響和右拳砸中狼牙棒頂端的響動發出後,狄安娜身前的熊地精,已經全部失去了生命。

將大劍重新交給正滲出絲絲鮮血的右手,狄安娜那張因為極怒而冷如冰霜的臉上不見半分輕鬆。她重新轉過身體,舉起大劍。在她的正前方,三頭足有一人高的銀色冬狼,正低吼著朝她步步逼近。

不遠處的岩石上,黑袍中的死靈法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漆黑的嘴唇慢慢向上揚起,發出一陣嘶啞的低笑聲。

p.s.文中所涉及的部分生物原型,源自於《龍與地下城怪物圖鑑i》i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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