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做禮拜,把後遺症留在神龕邊上。
可以外傳,其他使用者也要記錄後遺症、做禮拜。
湯可以喝。
祝活著。
草紙燒成的灰燼在桌子上組成一個怪異的圖案,煙味還未散去,連同土豆番茄濃湯的香味、廚房裡輕微的燃氣味道、神龕處已經燒完的香、甚至屋子裡灰塵的味道一起,組成名為“生活”的香水的前調、中調和後調,層層疊疊地鑽進鼻孔。
這些味道如此平凡,又如此陌生。自從那場可怕的災難,嗅覺和味覺日漸退化,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過了。
齊姆·伊裡奇·貝利亞坐在彈簧已經彈不起來的沙發上怔了很久,一度以為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個春天。
他知道自己終將喪失理智,但還不知道喪失理智的徵兆是什麼,畢竟已經變成怪物的同伴不能再向他傳授經驗。
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坐在自己的家裡,卻像忽然從夢中醒來,再看鐘表的時候,發現自己遺失了一段時間。
忽然找回的嗅覺,是否也不過是某種迴光返照呢?
他躊躇著舀了一勺番茄土豆濃湯,味道很誘人,不像他的手藝,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喪失味覺的人能修煉出什麼好廚藝。
當他正要嘗上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了草紙上留下的字,於是勺子就在半空中停住了。
雖然寫的是俄語,但措辭很僵硬,幾乎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硬拼在一起的,要麼是非母語者,要麼幹脆就是機翻。
書法也很怪異,齊姆·伊裡奇費了點兒勁才讀出第一句話:“符文如圖所示,直接點燃,燒掉起效。”
他把目光移向一張繪著奇怪圖樣的草紙,這才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坐直了:符文!
自從一本《切爾諾茲克狂想》被人偶然帶到明斯克商場,跟其他地攤文學和盜版光碟一起叫賣,切爾諾茲克的遺民就開始研究這本書,試圖從裡面找到某種真相。
別人或許認為這本書純粹是安德烈·瓦西裡耶維奇·波波夫的夢囈,但齊姆·伊裡奇在服役於蘇維埃武裝部隊的時候,曾經和這個人打過交道。
安德烈·瓦西裡耶維奇是一個純粹,堅定,反應迅速,頭腦敏捷的人,典型的克格勃——不是說這樣的人就不會精神失常,但齊姆·伊裡奇配合過他的一部分工作,對照書中的敘述,幾乎可以說是誠實的記錄。
那麼憑什麼剩下的內容就不可能是真實的呢?
書裡的符文部分,因為涉嫌宣傳邪教,在出版的時候被刪除了。切爾諾茲克遺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確定安德烈·瓦西裡耶維奇提到的,幫助他阻止核事故的邪神,應該是“格赫羅斯”,也就是華夏說的“河圖洛書”。
確定符文又花了比確定神名更久的時間,直到華夏出土青銅像,有駭客竊取到了原始的照片,並且發現流傳在網上的圖片被華夏官方故意修改過,這才敲定了下來。
盡管有了符文,祈禱的儀式仍然是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