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童的質問聲迴盪在幽暗空曠的樓道內,因為一時激憤,她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在霓虹的襯映下折出琉璃般的細滑質感,海二春沒機會插嘴,好在他也根本不想跟這個女孩兒辯駁,此刻就那麼靜靜聽著,待到覺得王憶童發洩完畢,再沒什麼可說的之後,二春輕嘆了了口氣道:
“王小姐,因為這兩天的事情你心情不好,我表示理解,我也承認之前是來過這個工地,做了一些調查,但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不過現在口說無憑,我暫時沒有辦法向你證明我自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向會里申請,讓你以我‘助手’的身份,重新進入這個案子,你也就不用放假了,你覺得怎麼樣?”
王憶童被監事會停了職,最窩心的就是失去了自證的權力,現在如果有一個風水上師出面點名讓她做助手的話,按照民協的規定,她是可以立即復職的,如此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不過要委屈自己給這個“善惡不明”的人當副手,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膈應,但形勢比人強,自己參與起碼可以防止再有人抓住這個案子做文章整自己,思忖了一番後,王憶童有些不甘的剜了海二春一眼,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見對方同意,海二春心裡長出了一口氣,若是萬一這女孩兒不答應,又一個人瞎跑瞎查,再想保護她的安全就太困難了。兩人約定好,二春明天去監事會幫她復職,然後回來重新梳理整個靈案的線索。雖然是兩條人命,但一起是意外,另一起又是人證物證確鑿的自殺,所以派出所那裡也沒什麼實質性的調查結果。
警方跟民協之間有內部協定,刑偵程式走完一遍後,如果仍有明顯的非常規疑點無法排除,民協介入,警方提供全面協助。翌日,海二春一大早便去單位遞了王憶童的調任申請,而後兩人一起前往廣興建築工地。想要了解事故當日發生的事情,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看監控影片,這是警方的常規手段,但卻不是民協的辦事方式,不過眼下,“當事鬼”自己都死的迷迷糊糊,更別說為活人指點迷津了,非常時期自然非常手段。
按照施工規定,所有建築工地都有影片監控覆蓋,在工地出入口和所有塔機頂部一般都會裝有攝像頭,劉坤摔死的位置離門很遠,而且又是半夜,距離他最近的塔吊也有一兩百米遠,而且又是深夜,所以關於他的監控畫面幾乎沒有價值。
但鄒建義就不同了,他死在北門附近,正好對著一個監控,畫面非常清晰,在工地排程室內,海二春和王憶童屏息凝神盯著監控螢幕,一幀一幀反覆觀察著鄒建義死前幾分鐘留下的影像。這一幕王憶童並不陌生,在夢中她可是實實在在體驗了三回,那種被高壓電流透過全身時的痙攣和灼燒感讓她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五臟六腑在被人翻動。
監控錄影的顯示時間是下午五點四十五分,畫面的正中間是一條由土路砸實了的臨時通道,平日就是過往工程車輛,運輸建材所用,路兩旁分別堆放著一些泥沙,磚塊,左上方架設了一臺機旁操作箱,雖然畫面中看不到,但是操作箱的上方就是工地用電的高壓線,線路走向是與下面的路面平行的。
時間現實大概五點五十二分左右,兩個工人開始從畫面正上方的位置將一副移動腳手架往路上推,看得出來,二人相當吃力,一分鐘以後,鄒建義由南向北自畫面右上方下來,見到兩個工人後便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幫忙,三人一起很快便把腳手架扶上了主路。
五點五十四分,正當三人在路上調整腳手架滾輪角度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三人幾乎同時一僵,而後筆挺的倒了下去,由於那兩個工人還沒下工,手上帶了厚厚的作業手套,被電擊後並沒有繼續抓握金屬腳手架的架體,從而避免了持續傷害,鄒建義則是徒手抓握,兩隻手同時粘連在了鐵架上,直到渾身冒煙起火都沒能撒開手。
這個過程,海二春和王憶童看了十幾遍,始終沒發現哪裡不對,但直覺告訴海二春,這段影片有問題,忽然,他注意到了一個很細微的細節,畫面中原本是看不到導致鄒建義觸電的高壓線的,但是就在他觸電前不到一秒的時間裡,一個極為不易察覺的黑影在畫面右上方晃了一下,從形狀來判斷,很像是一節電線。
按照規定,即便是工地使用的中高壓電線,距離地面的都高於五點五米,廣興地產建築工地北區因為各種原因,管理方面一直存在這樣或那樣的疏漏,透過這個區域的電線高度可能沒有達到規定的要求,但是經過事後調查,其線高依舊在五米左右,鄒建義三人推的腳手架,全高只有四米三,即便加上路面的凸起,也沒超過四米七。
兩者之間明明還有三十多公分的高差,怎麼可能會碰在一起。一旁的工地職工說,警方當時來調查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經過各種研判,又不得不排除他殺的可能。警方可以這樣處理,海二春他們卻不行,他將畫面定格在那節疑似電線的東西出現的那刻,然後開始默默策動念力,伴著摩羅音,念逐漸充盈至其雙目,他再度盯向監控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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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海二春終於看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東西,只見那節莫名奇妙進入畫面右上角的電線上,赫然立著一對赤足,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從大小不難辨出,這雙腳要麼是兒童的,要麼是女性的。王憶童知道海二春發現了什麼東西,但因為道行有限,這些細節她是看不到的。
“怎麼樣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沒等海二春開口,王憶童就急不可待的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