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宋春曉從來沒見過王黑洋,但在濱州風水圈子裡,這個名字可以說是響徹一方,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三字代表著風水界的巨擘,鬼谷王家。宋春曉是個聰明的女人,得知對方身份後,她以最快的速度盤算了一番,隨後面不改色的走回辦公室,很自然的隨手關上了門。
看著宋春曉的表現,王黑洋有些驚詫,心道這個女人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對方既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卻沒有露出半點異樣。見到宋春曉關門,一直伴在二哥左右的王翔馬上提高了警覺,這情景落在宋春曉眼中反倒讓她有些忍俊不禁,語調輕鬆道:
“兩個人高馬大的不速之客,在如此環境下居然還防備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真是......”
王黑洋給王翔使了個眼色,後者點了點頭,又瞪了宋春曉一眼,而後悻悻走出房間,守在了門外。
“好了,就我們兩個人了,大名鼎鼎的鬼谷少主大駕光臨,找我什麼事?”
說話間,宋春曉在一旁的待客沙發上坐了下來,態度不卑不亢。
“宋小姐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城府,宋家有福氣了。”
雖說來之前已經對宋春曉做了一些調查,但眼下對方的姿態卻是讓王黑洋有些意外,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要難對付一些,他起初那番作態,本來是想先聲奪人,進而亮出身份徹底在氣勢上壓制對方,之後就好辦了,但目前看來,先前的做法不僅無效,似乎還有些適得其反。
雖然聽起來是誇讚,但宋春曉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被鬼谷家的人盯上可不是什麼只得慶祝的事情,而且又是在這個時候,來者不善。大概是成長環境使然,宋春曉在察物觀人方面的天賦遠遠超過她的風水造詣。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她便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雖說有些膽色和氣魄,但行事自負,有時候過於自信的人往往都死在這點兒自信上。
“黑洋少爺謬讚了,我只是個小中醫,守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平時接點兒民協派下來的小活兒,頂多也就是餓不死,我們宋家的情況,別人不清楚,你王家大少爺想知道的話,還不是分分鐘查個底兒掉嗎?”
這倒都是實話,王黑洋不置可否,掐滅了菸頭,起身在房間裡踱了一圈,盯著書櫃上空空如也的桃木劍架子問道:
“這個,應該是個劍架吧,上面的劍呢?”
宋春曉心裡一驚,只道這人眼太毒,看什麼不好偏偏一眼瞧見這東西,若是讓他知道旁邊不遠處的診室裡正鎮著墳頭草,難保他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一旦被他看到那根碩大的玄勾,海二春的事情怕是就藏不住了。她哪裡知道人家就是衝著海二春來的,一副算盤早就打的清清楚楚了。
見宋春曉神情略顯慌亂,王黑洋心中有了數,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從口袋裡翻出了一張紙遞給宋春曉,後者接過去看了一下,表情逐漸凝重起來,她搖著那張紙半信半疑道:
“濱州民協的人事變動檔案怎麼會在你這兒?黑洋少爺不會是拿我尋開心的吧。”
王黑洋嗤笑了一聲,聳了聳肩,很認真的看著宋春曉說:
“有這個必要嗎?”
是啊,自己是什麼人,人家堂堂鬼谷家的當家大少爺,找什麼樂子不好,何必跑來自己這兒開這種浪費時間的玩笑,但若不是玩笑,那宋春曉可真的要好好盤算盤算了,檔案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民協監事會下任理事長不再是自己的哥哥宋易學,至於頂替哥哥的那個陌生名字是誰,此刻已經不重要了。更要命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隨著理事長人選的變動,下屬幹事也基本全部遭到了替換,自己也在被調動人員之列。監事會是民協的實權部門,如果這份檔案屬實,她宋家在風水行當這條路上可就真的算是要走到羊腸小道上去了。
“看起來,你們宋家的後臺似乎不太願意繼續給你們撐腰了啊。”
王黑洋調侃的語氣讓宋春曉覺得特別憋屈,雖說她也知道宋家不受上面的人待見,但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地步,薄薄的一張紙,就判了宋家的死刑。上面的人居然連招呼都沒打,就這麼隨意決定了。這般涼薄寡義的主子,不侍也罷!很奇怪,到這個時候,宋春曉心裡反而敞亮起來,明明陷入了萬難的窘局,卻讓她萌生了另闢蹊徑的衝動,而眼下這蹊徑不正站在自己面前嗎。
“說說你來的目的吧,我可以為你做什麼,我想,黑洋少爺一定不只是單單做個信使這麼簡單吧?”
話鋒斗轉,王黑洋沒想到宋春曉狀態調整的這麼快,毫無疑問,這是個極為冷靜極為現實的女人,王黑洋自覺如果換做是自己,看到這樣一份檔案時,很可能會失控,起碼很難做到像宋春曉這樣立即理智的尋找解決辦法。這使他不禁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