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疑問,讓楊文昭的心裡泛起一陣尷尬。
楊文昭是土生土長的,對唐意喬的淡然和灑脫,有種不解之感,他皺著眉,問道:“你爹變成這個樣子,你不傷心難過嗎?”
“我傷心啊,難過啊,但我沒必要把我的無奈表現在臉上,一個真正強大的人,經得起任何逆境和考驗,我雖不是這樣強大的人,可我也知道一味地傷春悲秋沒用,只有振作起來,才能把我弟弟妹妹盤出頭。”
“你和以前有點不一樣。”楊文昭看著她眼底的流光溢彩,心頭某個地方再次狠狠動了一下,以前的他看到唐意喬,可沒這樣的感覺,那時候他只覺得唐意喬是個小家碧玉,動作形態都柔軟,卻沒什麼主見,眼神也是嬌滴滴、淚汪汪的,好似時時刻刻都有傷心的事情一樣。
誰家不是條件差,不是都有難唸的經?
不知是不是性格作怪,楊文昭一點也不喜歡傷春悲秋、可憐兮兮的女人,當然,他也不喜歡那種愚蠢沒主見,只知道吵鬧的無知女人。
眼前這個,好像是個新鮮又可愛的聰慧女子。
“我當然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看你年紀輕輕的,也是一個家的支柱了,挺厲害的。”唐意喬說完,也已經把蘑菇都給他放好了,她拿起鐮刀,道:“我該回去了,再見。”
“再見?”楊文昭重複了一下她的話,眼神有些異樣,就連嘴角,都噙著讓人看不懂的笑意。
唐意喬看到他這神色,就知道他是誤會了。
在現代,再見是一個禮貌用語,可在這古代,“再見”可就是男女再約的詞彙了,這少年肯定誤會她了,肯定以為她還想再見他一面,或者對他心動了。
乖乖,這樣天大的誤會,她可要解釋一下。
“我的意思是,有緣再見。”
說完“有緣再見”這四個字,看到少年眼底越發深沉的意味,唐意喬徹底傻了,她是吃錯什麼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人誤會自己。
乖乖,完蛋。
顧不得再解釋了,越解釋越亂,她拎著籃子,從剛剛上來的小路走了下去,穿著裙子很不方便,山路崎嶇,走的也慢,以至於她聽到了少年清晰的低笑聲。
笑什麼笑,她口誤還不行嗎?
在楊文昭的眼裡,唐意喬可不是口誤,而是可愛,她很聰慧,也很堅強鎮定,說起她那個酒鬼爹爹的事情,也沒有半分自卑之色,可見她心性強大,可在某些時候,比如剛剛,她還是會露出小女兒家的嬌萌之態。
其實他來這座山不是巧合,他這個時候應該在地裡看莊稼的,秋收已經過了一波了,他還要去請短工幫忙收莊稼,只是偶然遇到搖搖晃晃回來的唐峰,他心裡有些擔心,但又不好直接去唐家,畢竟唐家和他們家沒什麼關系,他貿然去的話,村裡人知道又要說閑話了。
原本來山裡只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她,他心裡沒抱什麼希望,畢竟唐峰迴來肯定是要錢,而且喝醉酒的人興許還會動手,唐意喬肯定沒心思來後山了,可他來到她家後面,遠遠看到她在山腳摘東西,又一路從山腳上來,他擔心她又忘了之前的教訓,到時候入了深山就危險了,於是主動從山上下來,把她攔在山腳附近。
雖然只說了短短幾句話,可楊文昭莫名的覺得心裡多了些許圓滿的情緒,他拿了個蘑菇放在手心裡,把玩著,順著原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