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之地,果然清苦,你都瘦了呢。”
“娘娘說什麼話,南陳佔據江南水鄉,富饒得很,哪來的清瘦。”崔騫低聲笑著,躲開了她的撫摸。
“再者,就算清苦又如何,能為父親報仇,哪怕是毒瘴惡寒之地,也要闖一闖,豈能裹足不前。”
崔騫的父親崔靖,曾經奉命出使南陳,結果遇上了南陳的內亂,被作亂的勢力裹挾殺害。之後雖然南陳朝廷救援及時,將其他使節團眾人都救了出來,但是崔靖已經迴天乏術了。事後南陳連續派出使節道歉。
景耀帝深為之恨,奈何當時登基不久,國政不穩,暫時不好輕易出兵征伐,而且南陳已經將亂黨鏟除,之後的賠禮道歉,態度也十分恭謹,還奉上了巨額的金銀賠款。
最終景耀帝暫時壓下了怒氣,兩國重歸於好。
西寧長公主卻沒有這麼幸運了,噩耗傳來的時候,她正身懷六甲,結果一屍兩命,魂歸天外。只留下崔騫這個長子,託付給景耀帝夫妻照料。
數年之後,大周征伐南陳,景耀帝對南陳宗室和勳貴處置嚴苛冷酷,也有記恨此事的原因。
“剛才見過皇帝了?”霍太後笑道。
“見過了,是比之前聰明瞭些,以前在宮中可看不出來。”崔騫笑道。
“是有些小聰明,我之前都看岔了眼呢。”霍太後冷哼一聲,“一個庶孽之輩罷了,也能竊據大位,簡直荒唐可笑。”
崔騫目光垂下:“是霍尚書他們太大意了。”
從太後宮中出來,崔騫一路往東,突然腳步一頓。
霍幼娟正從迴廊上走下來,心有所感,她抬起頭,立刻見到意料之外的熟稔面孔。
雖然已經數年未見,但還是一眼認出來。
崔騫正站在一株桃花樹下,長身玉立,紅衣墨發,好似畫中人,連身邊盛放的灼灼桃花都黯然失色。
“幼娟妹妹。”崔騫招呼著,眼中浮動著讓人舒心的笑意。
霍幼娟身邊的幾個女官都面頰發紅,低下頭去,卻又忍不住抬頭偷偷看那人。
霍幼娟倒是面色平淡,招呼道:“崔將軍。”
“幾年沒見,竟然如此生疏了嗎?好歹叫一聲騫哥哥啊。”崔騫微帶調侃地笑著,眼睫翕動,眸光流轉,湛然若神。
他自幼在霍太後膝下長大,小時候霍幼娟時常入宮陪伴,彼此是極相熟的。
霍幼娟笑了笑:“崔將軍客氣了,如今都長大了,自然不比往昔。”
“是啊,南行數年,物是人非,可恨我身陷戰場,俗務纏身,竟連皇上的最後一面都無法見到。”提起秦聰,崔騫眼中浮現失落。
“徵戰在外,總是身不由己。國事重要。想必先帝也不會見怪。”霍幼娟簡單安慰了兩句,
“還有你,我萬萬沒想到,我走之後不久,你就會遇到這般困境。早知道當初,我……”